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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盛直挺挺跪倒在那滩茶水上,伏地叩首道,“儿臣知错了。”
“回回认错倒是认得快。”
太后冷视他,“哀家还没问,你就知错了,且说说,这回又错在哪里?”
“儿臣不该使这偷梁换柱的小把戏,撂下众人独自外出。”
雍盛将一早想好的托辞尽数吐出,“此举轻浮儿戏,实在有违人君典范,有负母后多年的谆谆教诲,儿臣甘愿受罚,只盼母后别气伤了身子。”
“罚自然是要罚。”
太后森严道,“只是圣上贵为一国之君,岂有错焉?必是受小人挑唆,方行此狂惑之举。
晏清宫宫人失职,罚三个月俸禄减半,凡从六品以上之内监自去慎刑司领杖三十。
供奉官进宝私服天子寝衣,罔顾尊卑,立时杖毙。”
雍盛愀然变色,急道:“母后开恩。
此事皆由儿臣一时贪玩所致,与他人全无干系。
母后要罚,罚儿臣一人便是,饶了进宝吧!”
外头进宝闻此噩耗,亦放声哀嚎:“太后饶命,太后饶命,奴才知罪,奴才以后决计不敢再……哎呦!
哎呦!
圣上,圣上救救奴才!”
才嚎了两声,就被堵了嘴。
沉沉杖击声随即响起,太后支肘撑额,唤人续茶。
她细细打量堂下皇帝焦急慌乱的神情,一副想接着求情又害怕的懦弱模样,心中颇为不屑。
不过小皇帝到底是长大了些,竟能从她手中策动进宝倒戈。
进宝这奴才贪财弄权惯爱见风使舵她是知晓的,只不知何时反的水,私底下又究竟帮着皇帝瞒了她多少事!
联系今日朝会上皇帝的不恭行止,思来想去,疑心此中暗藏玄机。
“上回皇帝微服去了右相府上,今儿又去了哪里啊?”
闷闷的杖击声粘附了浓稠的水声,想必那厚重的板子已沾满鲜血。
雍盛掩袖悲泣,嗫嚅回道:“儿臣,儿臣并未出宫,只是在宫里随意逛了逛,为图个新鲜,才换了内侍衣裳。”
“图个新鲜?”
太后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挑眉笑了两声,“皇帝这是拿哀家当稚子哄骗?”
“儿臣不敢。”
雍盛连忙描补,“儿臣说的句句属实,万万不敢蒙骗母后。”
此时杖击声停了,行刑的内侍回禀称进宝已捱不住断了气。
雍盛原本端正跪着,闻言,似是遭受不住,白眼一翻,身子倾倒,咚地砸在地上。
左近却无一名宫人敢上前搀扶。
还是福安看不过眼,忙下堂扶过皇帝,边摆手帮其扇风,边让他倚靠在自个儿肩头,央告太后:“圣上万乘之躯,龙体本就不甚康健,若惊吓过度恐损了根本,望太后看在先帝爷的份儿上,千万慎之。”
太后凤目一凛,想发作,又好歹忍住,挥了挥手。
四下里的宫人这才奉茶的奉茶的,打扇的打扇,忙活开。
雍盛假装虚弱,呻.吟着打算病遁,宫人却在此时通传,说中宫娘娘前来求见。
太后并未多加思索,宣人进来。
只听衣衫逶迤之声渐渐行近,未等谢折衣参拜,太后先怪道:“怎的作如此夭俏风流打扮?成何体统!”
第42章第42章但小姐姐图我什么呢?……
闻言,雍盛忙从眼角打开一道缝隙去偷瞄皇后。
只见谢折衣一身鹅黄薄纱道袍,松松地绾髻束发,戴个莲花冠,冠上的寒玉簪上坠下好长一条丝带,上头依稀写了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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