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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安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昨晚陆山岳跟她说的陆二郎。
下一秒,“砰”
一声响,一碗稀粥摔在她眼前。
粥是刚从锅里盛的,腾腾热气还在碗上方冒着,随着那人的大力举动,热粥在碗里一个摇晃,撒出来大部分都泼到了那人的虎口与手背。
分明烫得手红了,却听不到任何呼痛声。
陆安抬眼一瞧,来人甚至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九郎。”
那人身高目测有六尺(一米九),眉骨上带着一道疤痕,居高临下看着她,张狂地扯开嘴角:“见了兄长,不叫人的吗?”
随着此人举动,陆家人都停止了谈话声,原本热闹的食堂,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唯有门口灰色布幕被风吹动的声音。
所有人都看向陆安这边,但没有人为陆安说话——陆五娘倒是想要开口,却被陆七郎死死按住。
陆安的目光掠过陆二郎的肩膀,望向食堂一处角落。
那里,某位大总管安然地靠在一张软椅上,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眼神似笑非笑地撞过来,没有任何收敛,也没有躲躲藏藏,几乎是光明正大地表示:没错,就是我挑拨的。
——他的身旁还燃烧着一炉木炭,替他维持着空气中令人舒暖的温度。
陆安收回目光,面不改色地看着陆二郎:“二哥可有事?”
陆二郎气定神闲地敲敲桌子:“比比?”
陆安没有吭声。
陆二郎也不多说什么,筷子夹着咸豆,在陆安眼前晃一晃:“输了我也不要你做什么,你只需要大喊一声我不如二哥便可。
但你赢了,我的早餐就全给你。”
这对于流放的人而言,是一个很有诱惑力的赌注。
大多数人在流放时都没办法吃饱,陆家人也不例外。
比如,陆安就看到她好几个同龄人望着那粒咸豆,眼睛都直了。
陆安:“比什么?”
“比作诗。
也无需你作多难的诗,省得被人说我欺负幼弟。”
陆二郎此前很嚣张,但说到作诗的时候,整个人的气质好似一下子沉淀下来了,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你作一首启蒙诗便可。”
本来默然不语的陆七郎突然叫了一声:“二哥!”
“闭嘴。”
陆二郎一句话丢过去,看也不看他,陆七郎张了张嘴,又不敢继续出头了。
陆二郎只盯着陆安看,话语中带着蛊惑:“怎么样,很简单吧?当然,你若做不出来,服个软,二哥也不会对你怎么样。”
而俊秀的郎君清淡地笑了笑,看似谦卑无比。
第五旉看到这一幕,想到昨夜这人也是这般谦卑,然后一句“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就砸他脸上了。
脸上那玩味的神色瞬间消失,也没有挑拨成功的快意了,反而烦躁了起来。
他听到陆九郎那净澈的嗓音在念:“锄禾日当午。”
下一句是:“汗滴禾下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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