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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的阳光,把他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恰是巳时刚过,再过一会儿,就是午时了。
张梦阳睁开眼来,但觉眼前一片花白,看不清任何东西。
浑身上下的伤口,都已经结了疤,腹中虽说仍会偶尔觉得翻江倒海地痛上一阵,但已经不像十几天前那样咬牙切齿地难以忍受了。
耳中所听到的,已没有了前几日的嘈杂,战马来回奔驰的喧嚷,伤兵忍受不了刀剑之痛的哀嚎与呻吟,似乎都远远地退去。
周围的一切,竟是难得的温和与宁静。
他能感受到的,只是身下木榻下被和风所吹拂的草地发出的沙沙声,蚊虫偶尔发出的嗡嗡声,以及草原上的人和车马所发出的平静的生活气息。
他稍微闭了会儿眼睛,调整了一下他那刚刚受到突然刺激的视觉神经,然后再微微地张开。
这一次,眼前的一切渐渐地由模糊变得清晰起来。
这片山谷地里所能看到远处的青山,白云,近处的牛羊,草场,他都不感兴趣,十几天来,他脑海中总会时不时地浮现出那个身姿娇俏的女子,以及她那清脆细腻的呼叱声。
被派来服侍他的那个仆人模样的老者,对他总是爱搭不理,态度冷淡,问他自己为什么会受伤,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是谁救了自己,是谁派他来照顾自己的,他都懒得搭理,就仿佛压根儿没听见一般,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所以,他也不敢向他询问他心里一直疑问着的那个女孩儿。
只是他朦胧中记得,在他被那几个恶人追杀得无路可逃,即将丧命的时候,就听见了那一声清脆细腻的呼叱声,在后来的几天迷迷糊糊的昏睡里,他似乎看到过一个容颜娇媚的鹅蛋脸女孩儿出现过,什么时间,是白天还是黑夜,却是一点儿也记不得了。
他猜想,自己的获救,肯定跟那个女孩儿有着直接的关系。
可是那些恶人为什么要追杀自己,他只记得自己名叫张梦阳,但自己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竟是一点印象也无。
甚至自己是哪里人氏,都懵懵懂懂地记不起来了,一想到这些,恼人的焦躁和懊丧就折磨得他头痛欲裂。
似乎有一张看不见的布袋,将他紧紧地捆缚住,令他无法清澈地看到外边真实的世界。
太阳落山之前,他又被几个士兵模样的人抬回到了那个小毡帐里。
毡帐里黑洞洞的,简单地吃过了一些东西之后,才有人进来点上了那盏微明如豆的羊油灯。
他知道进来点灯的这人,就是十几天来一直负责服侍他的老者。
虽然明知他十之八九懒得搭理自己,但他还是忍不住地问了他一句:“大叔,求求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啊?否则,就算我不死在这重伤之下,也会被活活憋闷死的!”
“好好养你的伤吧,后生。
不管你是谁,看来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至少还死不到大辽国的前边。”
“大辽国?”
张梦阳吃了一惊。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受的伤,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了这里,但是既有的知识还是深深地根存在他的脑海里的。
大辽国,那不是历史教科书上所说的,在澶渊之盟后跟北宋对峙了一百余年的契丹人所建立的国家吗?他偷偷地朝四下里望了望,又在自己的胳膊上掐了一下,证实了自己并非是在做梦。
“穿越!”
他脑子里立刻就蹦出了这个字眼。
但他还是难以置信,因此,小心翼翼地向那老者发问:“大叔,你是说,我们目前的这个所在,是大辽国的地盘了,是不是?”
仆人模样的老者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略带忧伤地说:“嗯,现在还是。
只要嗜血残暴的金人不打过来,这儿就还是大辽的地盘儿。”
他有一些莫名的紧张,朝黑魆魆的四下里看了看,然后调整了下呼吸。
看来,穿越这种不可思议的事儿,真是被自己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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