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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慈眠默了半晌,笑了:“不值当的。”
握着酒壶的手搭在桌边,沉鸢垂眼看去,方才他喝得太急,有酒顺着指节淌下来,淋淋漓漓地湿了他的手。
终究酒能镇痛,半壶入喉,他又重新恢复平日里那副镇静淡漠的样子,分明那刀光血影的场景就在不久之前,此刻却已平静得再无踪迹了,沉鸢看着他,恍恍惚惚,觉得仿佛做了一场大梦。
“大少奶奶……愈来愈像大少爷了。”
叶慈眠道,“刚才在那街角为我出头,我还是第一次听见大少奶奶这般朗声说话。”
沉鸢低头,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情急之下罢了。
喊那话的时候,我自己也在手抖。”
叶慈眠扬唇,望了她很久。
“多谢。”
他唤阿冬进来收拾残局,将那浸了血的棉球和破碎衣衫丢掉。
沉鸢在一旁看着,后知后觉他方才剪了衣裳缝针,那腰腹必定是裸露了一大片,不知怎么,那时她竟丝毫没注意到,反倒还一个劲盯着瞧,如今醒悟过来,一时臊得脸颊发红。
幸而叶慈眠神情没什么异样,也许是他那时专注缝针,也并未留意她的目光。
又坐一阵,天色晚了,她起身告辞,叶慈眠要送她,她忙道:“不必了,我自己走便是。”
他不愿让她愧疚,没再坚持。
命阿冬将她送到巷口,沉鸢摸摸阿冬的头,教他快些回去吃晚饭,一转身望见那路边暗暗一片血迹,人群早已散了,可那血还留着。
沉鸢盯着看了一会,收回视线,朝杜公馆走去。
迈步的一瞬间,又好似忽然想起什么,隐隐约约地,她忆起那时叶慈眠的话,那时情形慌乱,她记太不清了,可总觉得他仿佛唤了她一声“鸢鸢”
,蹙眉想来,又觉得荒唐。
怎么可能,那可是叶慈眠。
她默默想道。
那人清醒自持,是最懂得分寸的。
她走进大门,远远望见门廊下立着一个黑影,近到跟前才看清是杜呈璋。
原以为他跟徐西复去办事,少不得又要顺便喝个夜酒,不想竟这么早就回来了,她张了张口,还未问出声,杜呈璋皱眉问道:“你去哪儿了?”
沉鸢刚要解释,他又道:“方才沉家来电话,我四处寻你。
既回来了,快去回电罢。”
沉鸢连忙打回去,原来沉安阔近日犯了腿疼病。
沉家人丁冷落,自她母亲杨氏过世后,沉老爷未再续弦,她哥哥沉之翱又自立门户,如今偌大一个沉家,除却几个丫鬟门童也不剩什么。
沉安阔思念女儿,沉鸢握着电话,言语间也有些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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