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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稚急匆匆回到家里,就见二哥坐在靠窗边的茶室在看报纸。
王妈在打扫卫生,看见他回来,两人都放下手里的事儿问他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不是说跟陆二出门了?往常他要是回来,你不得晚上还要举办个欢迎会,今天怎么不搞了?”
夏定琨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一派的温文尔雅,气质出众,俨然一副好二哥的模样,可就是这样的人,谁能想得到他在外面欠了一屁股的债,几乎要把整个夏家赔进去呢?
小夏看了一眼二哥,没工夫回话,自顾自的先去水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好不容易凉水咕噜咕噜的顺着喉咙抵达胃里,把他浑身乱七八糟的想法瞬间冻住,夏三这才有功夫搭理二哥,道:“怎么就不许我先回来不成?还有你的事儿我都跟陆哥讲了,他说起来其实算得上是咱们大哥来着,日后你要再出去胡来,他找你麻烦,可别牵连我。”
夏定琨很是能屈能伸凑到弟弟面前去陪着笑脸说:“你这话说的,要跟二哥我分了不成?哥哥知道错啦,以后要是再去那种地方,你都不必找陆二来收拾我,我自个儿剁了我这手!”
夏稚也不知道信不信,他只是看着二哥,忽地叹了口气,眸色幽幽,声色哀怨地说:“二哥,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夏定琨被小弟这话弄得脸红耳赤,有苦难言。
他自个儿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压上了,借钱都要赌。
大概是那会儿身边太多人叫喊吆喝,把他脑袋都叫昏了。
也可能是一向跟他不对付的林大虎在旁边煽风点火,跟他比着砸钱。
还有可能是……他看见母亲的新欢也在场一掷千金,他便忍不住要跟人一教高下。
只不过这些话夏定琨也觉得都是借口,说了也平白让小弟觉得他在狡辩。
至于看见母亲新欢这件事,他也不大好跟小弟讲。
自父亲去后,母亲连七天都等不及,便要求分家,带走了十万大洋和几个商铺后,便去了外地,似乎是北京那边,没多久就听说再嫁了,之后半年音讯全无。
夏定琨对这件事接受度良好,本来嘛,母亲和父亲在一块儿的时候,就鲜少有笑脸,听叔叔伯伯们讲,母亲几乎是父亲半买来的,人家之前可是有未婚夫来着。
婚后虽然和谐了几年,但在夏定琨的记忆里,一向都是父亲腆着个老脸去贴母亲的冷屁股,而父亲看似很爱母亲,但在外面的女人又一茬接一茬,数不胜数,甚至好几次还闹到公馆,大骂母亲没有容人的度量,不愿意让人做姨太太什么的。
只不过这事儿发生的时候,夏稚还小,估计是记不得了。
在夏稚的眼里,父母再不和,也是有好的时候,他们还在晚会上跳过舞,父亲总记得晚上亲自给母亲打洗脚水,母亲小时候门前的荔枝树,直接被父亲整颗搬到了后院。
所以当时夏稚听见母亲在父亲头七都没过的时候就要分家,崩溃地大声质问为什么,问为什么就不能等一等。
母亲那会儿冷淡回了一句:你喜欢你等,我凭什么要等一个□□犯的头七?
那场面,夏定琨简直不敢回忆,哪有孩子受得了母亲把自己爹叫□□犯的?尤其是夏稚这样对爹充满孺慕之情的小孩。
也因此,夏定琨在马场看见母亲跟个秃顶的中年人相携坐在他前面的时候,夏定琨便多喝了几杯酒……
再之后的事情,就是这样了,被逼债到了家里,不得不哄弟弟拿本票出来。
好在他弟弟竟是个有出息的,居然暂时抵挡住了催债的人,这叫夏定琨怎么能不更喜爱小弟呢?
难怪父亲也最爱小弟。
夏家老二还在感慨欣赏自己的小弟今日的丰功伟绩,对着小弟嘘寒问暖,要不要吃饭吃水果等等。
夏稚看穿了二哥的把戏,矜持着冷哼了几声,警告二哥这几日别乱跑,便道自己头疼,上楼休息去了。
“好端端的,怎就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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