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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答说寻亲,人家再细问,他倒也不多说,只说逃难和妻儿走散了,说好了若走散不见了,便在这附近等。
有好心或戒备心强的,会再多问上几句,劝他去官府报官。
他只是叹说,这年月,官府哪管得这么多小民百姓的事。
人家听了这话,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自他蹲坐在巷口,陈家便没人出去过,陈氏夫妇嘴上说着是修葺房子,实则是不想出去招惹,更不敢放孩子出去,只偶尔开了门望出去,看他还在不在。
两个孩子只知道大人不让他们出去,却也问不出为什么。
冬儿问起来,陈张氏只管用好吃的哄住。
容嘉言私下悄悄问父亲,容少卿也是不得解释,只顾左右而言他地说:“从家出来这些日子你的课业可荒废了,你娘不是还让你给冬儿当先生吗,别一味只想着玩儿,偶尔闲下来,也带弟弟念两天书。”
容少卿也只拿这话搪塞儿子,自己实则是忍不住的,几次想要出去,都被芸香或陈张氏拦下。
芸香有心事藏着不与他坦白,他一是能想到的除了给钱打法,倒也委实没什么法子。
如此连过了三四日,这日午后,芸香趁着容少卿帮着陈伯修葺前院瓦沿的时候,从跨院小门悄声出去。
正当晌午,各家各户睡午觉的时候,巷子里静悄悄的没人。
冯寄生在巷口的墙角一歪,身上还是那身穿了不知多少日子的就衣裳,形容打扮与个乞丐无异。
芸香走过去,用脚踢了踢他,小憩中被碰醒的冯寄生歪头抬了下眼皮。
见是芸香,先是下意识地露了个“可算等到了”
的表情,待反应过来,又故意做出一脸不屑,就好像躺在这儿几天并不是为了憋着她回来,他不过是借地儿睡觉,芸香的到来,扰了他的清梦似的。
芸香也不想与他过多拉扯废话,丢了一袋铜钱在他身上:“这是我上回应说给你的路费,你拿上,爱去哪儿去哪儿。”
冯寄生垂眸睨了一眼瘪瘪的钱袋,没理,又把眼合上了。
芸香见他不应,又用力踢了他一脚。
冯寄生抬眸瞥她,“你打发叫花子呢?”
芸香冷语,“你不是?”
冯寄生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攀了高枝儿,说话是硬气啊……”
“我说你怎么不稀罕跟我去过好日子呢,原是攀上大户人家的爷了。
亏得我没走,这两日在这儿倒打听出正经事来了,那么痛快就应下我一百两时我就觉得奇,这小门小户的,一百两竟能这么轻易拿出手的吗?”
说着上下打量芸香,谐谑地调侃,“倒是我小瞧你了,原是能把有钱人家的爷都招来倒插门儿的。”
芸香猜到冯寄生憋着什么坏,心下着急,脸上却是未露声色,“人家是租房子住的,你别拿自己的腌臜心思揣度别人。”
冯寄生哼了一声,“随你怎么说……或是我去容家问问,看看他们家乐不乐意知道你的底细……那位容二爷或被你迷住,不介意给我养儿子,只不知他知不知道你从前还有过别的男人,另外有过孩子,改日再有别的男人抱着孩子来找,他们家是不是一并给养了?”
冯寄生见芸香变了脸色,便道抓住了她的短处,“左右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把事宣扬出去,你说我是告诉别人他们家仗着有钱霸占别人老婆呢?还是说他家二爷有与人共妻的癖好?到时候看看是谁没脸。”
芸香看着冯寄生一脸的威胁得意,只恨不得从墙根捡起个大石头直接把他砸死,就拍在他太阳穴,一下还不够,拍他个十几二十下,脑浆迸裂,污血伴着他的哀嚎溅了满身满地才算痛快。
可是她也只能这么想想,杀人偿命,她不值。
冯寄生睨着芸香,见她倒未露怎样的慌张,只应说:“说一千道一万,你不是就为了钱吗,你要多少?”
终于撬开了嘴,冯寄生也怕狮子大开口反倒一拍两散,伸了两个手指头:“二百两,你和孩子,一人算一百,对他们那样的有钱人来说,根本是九牛一毛,算不得什么。
这是看在咱们夫妻一场的情分,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永远不再你面前出现。”
“行吧。”
芸香冷冷地道,“你记得你的话,只给你这一次,往后再想来讹钱,咱们就官府见。”
冯寄生心喜,回说:“大丈夫说一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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