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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二极有眼力见儿,立马扯过八仙椅上的披风披到白灵筠身上。
“可了不得,您这烧还没退呢,快回床上歇着。”
一边说一边朝陈福生使眼色。
陈福生带戏班子走南闯北几十年,也不是个榆木脑子,接到钱二的信号,忙上前搭手,铺褥子,捋被子,嘴上不时赔着小心。
“您身子不爽,要不再请胡秀才来瞧瞧?我瞧着昨儿用了他那方子,您这气色可见大好。”
白灵筠脑子一片空白,随着陈福生和钱二的搀扶依靠在了床头上。
白老板,白老板,姓氏后面带老板,也只有旧时代里的下九流是这般叫法。
可那下九流里又分出了三六九等。
一流高台二流吹,三流马戏四流推,五流池子六搓背,七修八配九娼妓。
能被称上一句“老板”
的自然不是普通的戏子,那可是京城里头摸爬滚打,咬着牙根咽着血沫子一步步爬上来的。
虽是下九流,却也是多少达官贵人一掷千金,手心里捧着的角儿。
见白灵筠还是不声不语,一时间陈福生和钱二也不知怎么是好,两人对视一眼只得悄声退出去。
糊着窗纸的木门一开一关,外面的冷风呼呼吹进来。
白灵筠抬头看了一眼,顿时犹如掉入冰库,心里的凉意一点点扩散至身体的每个细胞,十根指头紧紧攥住盖在腿上的薄被。
褂子、纸窗、木门、手下单薄粗糙的棉被质感,这一切似乎都与时代背离。
转动着僵硬的脖子,屋内的一切也尽数落入眼中,撞进脑海。
白灵筠一动不动的呆坐了半个小时,突然想起什么般,猛的抬起双手,不怎么明亮的光线下,一双手抖的厉害非常。
勾了勾手指,前后翻看几遍,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掀开被子起身下床,赤裸的双脚踩在青砖地面上,透心的冰冷从脚底窜遍全身。
白灵筠微微一震,这触感,真实的绝非梦境。
屋子面积不大,陈设也十分简单,唯独窗前搁置的红木梳妆台异常华丽。
白灵筠看了梳妆台好一会儿才缓步挪到椅子上坐下,光线虽暗,却也足够看清镜子里的面孔。
卧蚕眉、丹凤眼、直鼻朱唇。
这张脸他再熟悉不过了,竟是十几岁的自己……头疼的按住额角,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明明在x国京剧巡演,上一秒还在化妆间里休息,怎么突然就、就……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形容眼下的状况,无论是刚刚见到的那两个穿布褂子的人,还是眼前的种种摆设,似乎都将时间指向了一个节点——民国。
白灵筠用力揉了下太阳穴,对眼前的情况无力又无措,甚至在心中升出了一丝恐惧,一种对未知的恐惧。
想到这,头疼的更加厉害,剧烈的疼痛引发起抑制不住的呕吐,他甚至都来不及偏头,喉头一紧,大口酸水吐在了衣服上。
吱呀的木门从外面推开,身材瘦小的少年端着红木托盘走进来,瞧见屋内的情形当即一惊。
“白老板,您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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