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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阿兄作为司直,手下肯定有不少抄写的刀笔吏,我就混在里头,给阿兄磨个墨什么的,真要我抄我也行,我会写官署那种板板正正的抄写体,以前在观里抄经练出来的。”
沈宣听到抄经,眼神一黯。
他摇头,“不行,太不成体统了,你是女子,怎可混入官衙听堂。
阿棠,别的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但这件……”
“阿兄,我可听阿嫂说她曾扮成小厮去大理寺给你送饭,阿嫂去得,我有什么去不得的?我扮男人扮得可像啦,绝不叫人认出来。”
沈宣面上一哂,“那不一样,审案的公堂要严肃多了。
而且若都是大理寺的人就罢了,明日是陈虎买官案的最后审理日,晏御史肯定会亲自来听审,他可不好惹……”
他不来,我还不去呢。
沈宜棠笑道:“他是来听案子,又不是来逮阿兄错处,怕什么。
这案也不算大案,堂上人多,没人会留意阿兄手下的一个刀笔小吏。
便是出了事,还有阿兄呢,阿兄一定会护着我,是不是?”
沈宣没法对她的最后一句话说不。
对小阿棠的愧疚涌上心头,他沉吟再三,终是让了步,“好,我带你去,阿兄护着你。”
翌日,沈宜棠换上沈宣拿来的吏员专属灰蓝衣袍,包上头巾,简单掩饰一番脸面,浑然一个清秀小吏。
到衙署后兜转几圈,未有人发觉破绽,沈宣也就放下心来。
巳初时分,陈虎买官案开堂审理。
上首大理寺少卿和晏元昭分坐左右,主审官是大理寺的一位寺丞,沈宣等司直、评事坐在下首两侧,沈宜棠跪坐在沈宣旁边,低着头装模作样地给他磨墨。
以陈虎为首的十几位买官者被绳子绑着,堂下弯腰站了一溜。
沈宜棠余光看去,个个獐头鼠目,只陈虎浓眉环眼,高鼻多须,竟是十分英武的长相。
他昂着头,神气洋洋,完全没有畏悔的样子。
此案已经推勘、审讯多日,口供物证清晰,大理丞大半时间都在总结陈词。
沈宜棠大半时间都在偷瞄晏元昭。
他罕见地穿了件绛色团鹤纹大袖官袍,幽沉厚重的深红衬着他锐利的五官,比平日里还要透着冷意与威势。
一介年轻中层官员,其城府与气场,已有权臣的样子了。
他多数时候眼帘低垂,似在思考判词内容,又似在……睡觉——这是一个绝佳的不被人发现的睡觉姿势。
沈宜棠被自己逗笑,晏元昭这样一丝不苟的人,怎么可能在公堂上睡觉?
一个半时辰后,此案审毕,寺丞草判买官者与东宫几个卖官的属官分获笞、徒刑不等,其中陈虎仗势侵田打人,罪加数等,被处流放岭南。
至于陈虎号称自己是太子小舅子,迫使县令、府尹不敢拘捕的事,轻轻揭过,不再提及。
堂上被告被押回监牢,诸官陆续散去,沈宜棠也起身准备跟着沈宣离开。
自始至终,晏元昭都没看过她一眼。
其实她今日未易形貌,也没将脸涂黄,见过她女子身的人不难认出她脸,但晏元昭作为监审官也确实没道理去留意一个磨墨小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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