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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元昭进了门来,转身将两扇门妥帖关好,慢悠悠走到床前。
沈宜棠早已飞快整理好仪容。
房内银灯莹莹,罗绮堆红,佳人正襟低首,以扇遮面,含羞带怯。
晏元昭在她身旁坐下,细细打量他的新娘,从珠冠上翘翅欲飞的蝶儿,到乌亮饱满的发髻,再到额心上的朱砂花钿,红绸扇面上肥美的水鸳鸯——
“郎君!”
鸳鸯扑棱棱飞到脚踏上,沈宜棠扔了扇,露出一张粉晕玉脸,娇滴滴唤他。
晏元昭眉心一跳,责怪她,“我还未念却扇诗,你怎就将扇取下来了?”
沈宜棠张口便道:“我坐了一整天,不动也不说话,人都快憋死,实在不想再端着了。
还管这却扇诗念不念的呢,你知道的,就算你念一二三四五,我也会摘扇子。”
她倾身迎向他,攥上他的袖子,桃花面上带点儿委屈。
“算了。”
晏元昭唇角微弯,不再计较,与她解释另一事,“先前在晏府时你想看闹洞房,我曾说等你成亲看自己的便是。
但我实在不喜欢这种扰攘,吩咐了不许人来闹,叫你看不成了。”
沈宜棠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个,“这有什么,我也不想闹了,凭白折腾一场,给人看热闹,自己活受累。
做新娘子太辛苦,以后我都不要再做了。”
“什么叫以后都不要再做了?”
沈宜棠眨眼不语,一双黛眉春山含烟,倏忽间就迤逦到他眼前。
他的样子果然和两天前不太一样,穿着亮眼的红衣喜服,面如暖玉,唇似施朱,连一向冷淡的眼睛都染了些温柔神采,叫人觉得深情。
沈宜棠指尖触他下颌,不吝赞美,“郎君本就很俊,用了脂粉,更好看了。”
晏元昭大方地让她摸了一会儿她脸,才把她手挪开,“可有摸到脂粉?我从不用那种东西。”
他拍拍她手,“我去拿合卺酒。”
按理讲,该要丫鬟服侍新人喝合卺酒,但晏元昭不喜下人近身伺候,新房里的一切都是自己来。
沈宜棠眼睁睁看他提起几案上的鎏金酒壶,倒满一只酒盏,又拿起了茶壶。
晏元昭端着两只小金盏过来,塞给她一只。
沈宜棠指着他手里的,“你给自己倒的是茶。”
“嗯,我不饮酒。”
他衣上毫无酒气,显然在外头宴宾客时也没喝。
沈宜棠对他理所当然的态度有些不忿,“可这是合卺酒呀,破次例行不行?”
“不行。”
晏元昭干脆利落地拒绝完,安抚似地捏捏她脸颊肉,仰头喝尽手中茶。
等沈宜棠也喝光金盏里酒液后,他整个人贴了过来。
温热的呼吸洒在脸庞,沈宜棠心口一热。
终于。
然而晏元昭停在她耳畔,双手在她鬓边摩挲半晌,取下沉甸甸的珠冠,拆散发髻,随即松开她,起身离榻。
沈宜棠脸一哂,原来还没到时候。
晏元昭拿回来一枚银剪子,拈起她一绺头发剪下一小截,再剪下他的,一同放进帐子上悬着的一只雪青色荷包里,结发礼就完成了。
沈宜棠披着满头缎子似的青丝,软软地往晏元昭胸膛上贴。
晏元昭虚拢她入怀,一样一样剥去她的鞋与袜,衫与裙,手法轻柔,不紧不慢,堪称优雅。
层层叠叠的外裳褪下后,她身上只剩水红色中衣中裤,一下子小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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