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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舟沿江而行,到了禹州后,皇帝和三皇子等人先行上岸,余下的女眷们则继续乘船,一路往京城而去。
谢怀琤斜倚在床榻之上,脑海中回想着前世的一幕幕。
彼时,他虽落了水,但身子强健,因此并未耽搁什么行程,待他休养得差不多时,御驾一行也如期回了京城。
恰好,他身子好转,皇帝便立刻病倒了,且在他依礼前去侍疾后病情愈重,谢怀衍因而顺理成章构陷他。
而如今,情势大有不同。
然而谢怀琤心中依然一片焦灼。
他深知自己如今势单力薄,根本无力与谢怀衍抗衡。
若想培育自己的势力,务必要设法在朝堂之上落脚,拥有一席之地。
如若他所记不错,再过些时日,也就是前世太子强行定下与窈窈的婚事后不久,浙东地区便会迎来一场大旱。
此次旱情严峻,兼有虫害,导致田地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而官府却纵容当地豪绅哄抬粮价,最终引起群情激奋,民众纷纷群起而抗争。
而旱灾最重的地方当属平州,当地官员却妄图息事宁人,最终实在无法遮掩才向朝廷禀报,却又刻意隐瞒了部分真相。
皇帝听闻后,吩咐相关大臣按照赈灾之规格拨发赈灾银两,并前去查探,同时要查清当地官员是否有渎职之举。
最终,这场旱灾得到了妥善解决。
据赈灾官员的回禀,当地知州并无失职,反倒是灾民得了慰抚犹嫌不足,而对官府怨声载道。
好在他们耐心安抚,最终平息了民怨。
皇帝闻之,自然满意。
然而,前去办案的官员是户部另一位侍郎周安,也就是太子的人。
谢怀琤冷冷一嗤。
以谢怀衍的脾性,他手下的人必然会使尽浑身解数讨好他,那么,金钱便是其中最有效也最直接的好处。
前世,在皇帝即将崩逝之前,户部范绍曾拼死上奏,直言当年赈灾之事另有隐情,周安实际上与平州知州狼狈为奸,侵吞了不少慰抚款,还捏造了莫须有的罪名,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了百姓身上。
皇帝听闻,虽恼怒异常,却已无力去处置,只能将此事交由太子。
谢怀衍手腕狠厉,最终声称此事是范绍恶意诬陷,将他罢黜下狱。
最终,范绍在狱中自尽,留下自认罪行的遗书。
但谢怀琤知道,范绍师从林穹,多年来兢兢业业,勤恳恭肃,断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唯一的可能便是,他得知了当年真相,却无法伸张正义,只能含冤而死。
重活一世,他既要保住范绍,也不能任由浙东旱情扩散开来,伤及无辜百姓。
谢怀琤想着,深深叹了口气,坐起身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他卧床许久,只觉闷得慌,便勉力下床,慢慢推开门走了出去,打算去甲板上略透透气。
因着皇帝的吩咐,这艘船行得很慢。
今日晴空万里,燥热的日光兜头洒
下来,只把谢怀琤熏烤得周身都是暖的。
他在甲板上伫立了片刻,被风一吹,忍不住掩唇咳了几声,到底不敢多待,便转身欲走。
然而一回头,谢怀琤只觉得身子一僵,步伐顿时滞涩难行。
不远处,姜清窈立在那里,眼眸轻抬,静静看向他。
她穿了身杏粉色的衣裙,鬓发和衣角被船头吹来的风拂过,飘扬摇曳,衬得身形愈发清瘦。
这些日子,她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再也没有来探望过他。
谢怀琤也不知为何,明明这是他想要的,心中却愈发疼痛难忍,仿佛被剜了一个洞一般空落落的。
此刻再度与她四目相对,他面上一阵热辣一阵冰冷,交织在一处,那颗心愈发狂乱起来,久久无法平静。
谢怀琤有些不敢直视那双眼睛,便敛了眉,状似无意地从她身侧走了过去,强迫自己不要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他心跳如鼓,抑着呼吸自她身畔快步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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