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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摇摇头,漠然一笑:“今日之事倘若传到父皇耳中,恐怕也只会责怪六弟荒废学业,而不会对他殴打兄长之事有所惩罚。
毕竟,五皇兄虽受了伤,却无性命之忧。
父皇的底线,不过是留他的性命罢了。”
两人并肩走在雪地里,沿着方才那些太监的足迹慢慢走远。
姜清窈沉默良久,才开口问道:“阿瑶,五殿下他......为何会过得如此落魄凄惨?”
“窈窈,其实你也晓得,从前五皇兄并不是这般处境,”
谢瑶音低声道,“还记得你在宫中的那段时日吗?”
这话勾起了姜清窈的回忆,她眸光闪了闪,想起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谢怀琤,那个被父皇捧在手心里的少年。
他们一起念书,一起玩闹,一起临摹古书上的字迹。
虽然那时候年纪小,但这段记忆却始终不曾从她心上剥落。
可短短几年,帝王之心便急转直下,曾经心尖上的儿子转瞬便被弃若敝履,一切血脉亲情都被抛之脑后。
昔日的玩伴如今落到这副田地,姜清窈心底颇有些酸楚,但更多的还是疑惑:“我隐约听人议论过,说五殿下自丧母后便日渐失了陛下的欢心。
可陛下从前分明很宠爱秋妃娘娘,怎会在她故去后对她唯一的孩子如此?”
谢瑶音见四周无人,方才道:“这桩事算是宫中的秘辛,母后总是三缄其口,因此我也不知内情,只知道当年秋母妃病重之时,父皇原本很是伤心,还晋她为贵妃以冲喜,对五皇兄更是格外怜爱。
然而秋母妃薨逝那日,父皇离开长信宫时脸色阴沉如同山雨欲来,神情极是骇人,并无半分悲痛。”
“自那日后,父皇下旨命人将秋母妃的遗物尽数焚毁
,褫夺了她的死后哀荣,不许任何人再提起她。
人人都猜测是秋母妃弥留之际说了什么触怒圣颜的话,才会令父皇如此绝情。”
姜清窈抬手按了按额头,努力回忆着那位已香消玉殒多年的秋妃娘娘。
她依稀记得,那是个温婉若春水的女子,身形纤弱,眉眼柔美,说话总是轻声细语。
这样的女子,又怎会在病弱之时惹恼了帝王呢?
她正自沉思,一抬眼却发觉两人已经离开了烟波池,走上了通往各宫的宫道。
此时雪渐渐停了,宫人们在清扫各处的积雪,以免让哪位主子滑倒。
见四周人多眼杂,谢瑶音便也止住了话头,只安静地同姜清窈走着。
她们回到永安宫时,皇后正焦急等待着,见两人一前一后进来这才重重松了口气,语气责怪却难掩担忧:“窈窈,你去哪儿了?竟耽搁了这么久。”
她上下打量着两人:“天寒地冻的,可曾被冷风扑了?兰鸢,快去将小厨房煨着的姜汤端上来。”
姜清窈正要解释,一旁的谢瑶音已经上前挽住了皇后的手,道:“母后,窈窈是去给您折梅花的。”
皇后一怔,看向宫人手中捧着的梅花。
梅梢还残留着融雪,晶莹的雪水坠在其上,如盈盈粉泪。
那俏生生的梅花似乎让她想起了一些往事,神情蓦地柔软了下来。
“窈窈,你用心了,”
皇后伸手抚上梅枝,原本憔悴的病容被花色一衬,多了些红润之意,“原来韶园的梅花开得这样盛了。”
姜清窈见皇后对这花爱不释手,便笑道:“姑母,不如让人找几个瓶子出来把梅花插上后,您再慢慢赏玩。”
谢瑶音插话道:“母后,待用了早膳,再让窈窈插花吧。”
听了这话,姜清窈这才觉得腹中空空,不觉歉疚道:“是我一时误了时辰,才耽搁了姑母用膳。”
皇后笑着握了握她冰凉的手:“窈窈,无妨。
本宫也才收拾停当。”
待用完早膳,皇后唤兰鸢道:“去取几只瓷瓶来。”
她在炕上坐下,揉按着太阳穴道:“窈窈最擅插花,这几枝梅花便交由你了。”
谢瑶音在一旁笑道:“母后,容我也跟着窈窈学一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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