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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让我来吧!”
父子俩满载而归,信马由缰。
“你有把握吗?”
“我试试!”
北震声的目光,随着鹰在动,天地无风,只有不远处的山坡上,老牛懒洋洋啃着草,甩甩尾巴,他抬左臂,弯成90°,准备把枪放上去。
“再抬高,快!
它要俯冲了!”
果不其然,那厮就像土坷垃直直掉下去,在树梢上,横飞而去。
北震生遗憾摇摇头。
“父子俩这惬意的,满载而归,北老大,家中有货吗?”
有人从山脊梁策马而下,马蹄下尘土飞扬。
“没有,刚卖过,怎么你要什么?”
北风认出巩德明。
“我哥还好吗?那女人还老实吗?”
,!
“还行!
我最近没去你哥家少,他去我家,极少谈这个,不知道!
就算有些苦衷,也不好对外人讲,日月是自己的,再怎么着,要自己过!”
“我哥太宠着她了,这女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惯的,我看她就不是好人!”
“大当家这是要上哪儿?”
北风不解。
“上城里!”
“那怎不多带个把人?城里不太平,你要小心点!
日本人处心积虑要和中国人过不去!”
“你是指……?”
“现在比不得以前,出入都要盘查,好几道卡子,没有身份证,麻烦就来了!”
“没事!
再会,北老大,你这是名声噪响:北门老枪!
别造那份罪了,干脆跟我干得了,凭你这么身手,怎么也得坐把交椅,考虑考虑?”
“我看还是算了,我这个人没有出息的,老婆孩子热炕头,有一碗自食其力饭吃,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是怕污了你的清白吧?”
“不怕!
我是烂泥,糊不上墙的!”
“好吧,人各有志,身逢乱世,如能苟且,也不失为一种活法!
再会!”
夕阳憋不住了,射了,泄了,掉进黧黑里,巩德明一抱拳,侧身打马。
掉过头去,剪子梁藏在一片苍茫里,看不清看不透,在朦胧中,透着一股萧杀,炊烟,草木灰的味道,从稠厚的树林那边传来,一切静谧,安祥,回家,家是如此温馨,更何况还有两个同等身份的女人,在等着他们,夏夜逆流成歌,那种不安分与噪动,就藏在平静里,手一伸即可摸实,焦虑,火烤一样的焦虑,把夜放在摇晃中荡漾,各种传闻斥着迷荡着坠落着。
马蹄踩碎的何止是浮土沉沙,乌鸦叫声如哭,日本人喜欢的吉祥鸟,叫得人心慌乱,父子俩谁也不说话,马儿从浅水上跳过,刺拨起白亮亮的水花,蚊子吹着喇叭,在寻找肉源,它们天生的柔软的身体上,却长着肉眼难以分辨的硬度堪比钢针的吸管,悄不惊声,插进肉里,远比钉子插入墙里要容易得多,等人感到疼或痒,它们已经吸足了满满一管血,如果不是太贪婪,它们就吹着喇叭,到别处招摇去了,蚊子数量之多,堪比麦糠,纷繁凌乱,就在眼前边歌边舞,手尾不可兼顾,一个夏一个秋甚至是半个冬,都在它们的蹂躏之下,人虽贵为万物之灵,谈起蚊子虽不屑,但对蚊子却无可奈何,想往严冬,盼望春天,春易逝,冬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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