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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抬眸,眼神里透着询问。
“你可真够坑人的啊。”
锦集佯装恼怒,瞪大了眼睛。
“那我该咋回?”
周三狡黠一笑,选择了装傻充愣,啥也不说。
而后,锦集又和周三聊起了安愚。
“我小时候,对狗痴迷得很,养过一条唤作小白的狗,名字取得随意得很。
我还写过一篇作文缅怀它呢,里头写着:我们之所以称这只狗有福气,无非是指我们提供了必要的吃食,仅此而已。
而我们收获的,是它们毫无保留的告诫与关爱。
那文章写得吧,一股子革命文章的味儿,老师看了,还训我是不是魔怔了,愣是没提小狗误闯一户人家,被活活打死的惨事。”
“我说过,安愚干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在那个夏天,像头勇猛的小兽,把我从鬼门关硬生生拽了回来。
还有一回,在冬天过年的时候,村里杀猪,那场面,我到现在还记得。”
那时,猪被人用铁钩子勾住上颚,疼得死命嚎叫,紧接着,寒光一闪,杀猪刀利落落下,猪血喷涌而出。
在锦集儿时的记忆里,这过程快得仿若一阵风,兴许是童年的他下意识地逃避血腥,自动略过了这段残忍时光。
总之,他仅存的印象,便是人们用盆接住猪颈处汩汩流出的鲜血,撒上食盐,化作日后餐桌上的血旺。
猪轰然倒地,躺在屠夫专用的台面上,冬日的霜雪与猪身上尚未散尽的热气交织,仿若一幅奇异的画面。
随后,用开水烫猪身、刮毛,甚至动用喷火器烧去残余的猪毛,再用刀细细削去焦黑的外皮。
在此之前,还得把猪嘴和肛门两头塞住,用气筒打气,让猪身鼓胀起来。
杀猪刀划开猪腹,刀刃锋利无比,一层层剥开,掏出猪的内脏,大肠、肝、心肺……安置和锦集乖巧得很,安静地站在屋檐下,眼巴巴地瞧着人们忙活。
两人站在门前,沉默被进进出出的人们撞得粉碎。
锦集和安愚双手插兜,看着猪被肢解,锦集的思绪又开始飘散。
这过程实在无趣,锦集和安愚索性舀上一大勺辣椒酱,拌着豆腐大快朵颐,吃得胃里仿若燃起一团火。
过年那几日,他们像两只欢快的小鸟,在几家之间来回穿梭,啥事儿也不用干,只需看着大人们摆弄。
锦集还记得,那时他还是偏爱玩擦炮,整天寻思着找些刺激的地儿“搞事情”
。
锦集将擦炮扔到烂泥里,瞧着火药点燃后,浑浊水面鼓起一个个硕大的水泡,权当是过年少有的烟花。
那刺鼻的火药燃烧后的硝酸味儿,弥漫在空气中,锦集却觉着比鞭炮爆炸还带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擦炮冒烟,看着那带着硝酸味儿的青烟,仿若一头贪婪的巨兽,一点点吞噬着洁白的雪地,留下一黄色的焦痕,仿若大地的伤疤,在寒风中呜咽。
“砰”
的一声,擦炮炸开,锦集兴奋得直蹦跶。
锦集追求刺激,竟打起了流浪狗的主意,想把擦炮绑在狗尾巴上。
可那些流浪狗机灵得很,稍有风吹草动,便跑得没影。
于是,他那歪脑筋一转,盯上了自家养的狗。
刹那间,他忆起小时候,自己的第一条狗被人棍棒相加,后面一群孩子穷追不舍,狗逃到他怀里,吐了两口血,没了气息。
他亲手挖了个浅坑,将狗埋了,那坑太浅,路过时还能隐隐嗅见腐臭。
可如今,他魔怔了一般,竟要对眼前这条狗下手。
毫无防备的狗,被锦集在鼻子上安了个炮仗,而后,火柴“哧啦”
一声点燃。
狗惊恐万状,“嗖”
的一声,跳进了粪坑。
在粪坑里,狗拼命划水,嘴里发出凄惨的呜咽,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回荡,仿若一道悲凉的咒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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