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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行伙计和家丁,簇拥着那辆板车离开,缓慢地消失在视线中。
高时明负手而立,目光仍向着板车消失的方位,脸上阴沉道:“不得已提前收网的事,待左都尉镇压下暴民,建章你再来报本王。”
谢建章面上不悦却仍是恭敬地行礼应承。
“至于林自初……”
高时明顿了顿,沉声道,“下狱待查,无本王召见,不得任何人探视。”
他竟直接将林自初下了大狱!
甚至没有让林自初为自己辩解一句。
林自初无声地轻笑,甚为恭敬地行礼应道:“是,还望王爷怜悯,彻查以还自初清白。”
言外之意,后宅女娘的话,王爷怎可当真?
说罢,他抬眸正巧与谢建章对视上,便志得意满地向他递了一个略带挑衅的眼神。
谢建章忍不住轻啧出声,然而却选择无视。
他抬手招来轻骑士兵,将他同那些为首霍乱的灾民一道压回江陵城。
安排好这些,谢建章便迎着高时明入仓视察昨夜的惨状。
那厢,扶跪在板车上的杨书玉已然恢复心绪。
她垂眸紧盯杨伯安因呼吸而微弱起伏的胸膛,脑海里反反复复将前世的记忆捋了一遍。
秦初平和周顺一左一右护在板车两侧,他们眼观鼻鼻观心,暗中不知交换了多少次眼神,谁也不敢开口询问杨书玉到底发生了什么。
板车逐渐远离粮仓,待走上官道便开始遇上败退的灾民。
道路两侧的灾民也许因为刚逃脱官兵的追捕,便再也没有了气力,散漫而没有目的地沿着道路前行,他们却在看见杨书玉一行时瞬间紧张起来。
有些灾民还能生出力气,便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有些兴许实在走不动道了,只得羞愧地偏偏开头,眉梢眼角都在用力,像是在祈祷杨书玉他们没瞧见自己。
杨书玉失焦的双目见到这样的景象,突然便有了精气神,自嘲地挤出一抹笑来。
她和杨伯安虽有华服在身,现下落魄的模样却不会比灾民更好,被旁人当成逃难而来的他乡潦倒富商也说得过去。
可偏偏灾民都躲着他们的视线。
这些灾民多数还是记得杨书玉和杨伯安的,他们大都喝过杨府赠的热粥,所以现在才如阴沟老鼠般见不得人。
“秦伯,周叔。”
杨书玉视线扫视着沿路遇到的灾民,悠悠开口,“左右路程还长,你们谁同我说说昨夜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爹爹不肯回家?”
因着脚伤,杨书玉昨日傍晚便先杨伯安一步回城休息,只是后来她改变主意,改道去了西市而已。
周顺作为杨伯安的亲随,比秦初平知道的细节更多,便开口解释道:“送小姐回城后,老爷原是想等换班熬粥的伙计到位后,就回去的。”
“可梁大人非说灾民的数量太多,我们支起的灶台和运来的粮食远远不够。
于是他派官兵过来帮忙搭灶,却硬要老爷从城外的粮仓运粮过来。”
他叹了一口气:“梁大人说是江陵城有宵禁,晚上不宜开城门运粮出来。”
杨书玉只觉得好笑:“那就方便大开仓门,引灾民哄抢?”
“梁大人说,在他治下,又有官兵押运,是无碍的。”
周顺的声音沉了下去,连他都觉得这个提议并不可信,“老爷拗不过梁大人,便同去裕丰仓,谁知仓门都没打开,灾民就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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