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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紧窄,再坐下第三人不由逼仄。
李明珠慌慌张张同阿斯兰见了礼,唤了声“见过公子”
才躬身面朝皇帝转了半圈坐下,收了袍角同膝盖,直往角落里缩。
至于阿斯兰,他不知此处该如何回礼,点了点头便算数了。
“端仪。”
皇帝见他惶惑有些想笑,“端仪是何事要报来?”
但见明珠一下又要起身,皇帝只怕他碰着车顶,抓了他手臂将人按下来,“车里头还站,端仪可是糊涂了。”
她没忍住,面上还是露出几分笑意。
“是,臣糊涂了。”
明珠也有些好笑,坐下来端手一揖勉强算全了礼,才要抬眼睛瞧一眼皇帝,眼神一碰着又以衣袖掩了面下神色,这才垂下眼帘道,“是山南道的支出,这两个月在青苗同城中武备及工事开支……太大了些。”
他轻轻瞥了一眼阿斯兰,换了个措辞。
淮南要作秋粮,贷出些青苗也是有的。
皇帝沉吟片刻,敲了敲膝头,“山南道如今……应当是宋亭越在巡查,她是信得过的。”
王琅前段行经山南道不是没送过密报,只是如今尚不到时候。
宋亭越人品信得过,只是能力平庸,里头门道参不透罢了。
左右不是什么大事,缓一缓也无不可。
阿斯兰哪看不出是碍着他在不好挑明说,哼了一声自去看窗外。
“是,”
明珠应下这一桩又起了一事来,“年初时候燕王殿下复核江宁道,有几州的卷宗已送来了京师里,同苏御史所弹劾大致相同,臣已着历年档案核对过了。
只是……”
“只是什么?你甚少有这般犹豫颜色。”
“臣想着请命陛下,容州刺史按律当全家流放,臣记着年前主持田亩一事时候,容州刺史家中小女年岁尚幼,想请了陛下恩典,将孩子留在京里照看着。”
“端仪……”
皇帝好生无奈,“非亲非故的,又是女孩,你养在自己府中?”
更别说才要办了容州刺史,他与人交集再出来求情,不啻于给苏如玉立靶子。
这年轻侍郎教皇帝点了,微张了张口,又想不到什么辩驳之言,“臣……臣没想着这处……”
“这个恩典朕应你了,只是你那一进的小院子,怕是照顾不得这么一个小姑娘,对你名声也不好。”
皇帝笑,轻轻拍了拍明珠袖摆,“朕再赐你一座宅子。
户部当有几座收缴上来的宅子尚未卖出去。”
绯红纱罗袖角轻轻一抖,顺着车沿滑下去;漆纱幞头的长帽翅碰到车壁,径自颤动起来。
“无功不受禄。
陛下……臣不当受。”
“去年底的赏赐,朕还欠着的。”
皇帝温声道,“既是还欠着,朕便做主赐你一座宅子。
至于容州刺史家中幼女……孺子耳,不足为虑。”
她略前倾颈子,只盯住端仪眼睛,并无他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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