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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岳弯弯在清早醒来做的第一件事,早已不是下意识地去探看被窝里原本卧着的人还在不在。
初夏的晴影在眼帘上跳动,岳弯弯被日色刺了一下,方知时辰不早了。
肚子沉重,她只能慢吞吞地拥被坐起,身侧早已空无一人,被衾也是泛凉。
她拾起一旁叠得整整齐齐的裳服,任由妆成带着人来为自己梳洗打扮。
对镜梳妆时,岳弯弯脑中总是会想到昨夜里她求着元聿的时候,真是极尽缠绵之能事,把从前江太医给她的册子里的十八般武艺,但凡会的都用了,伺候得他舒舒坦坦的,然而她这副身子终究是不能太过折腾,岳弯弯实在是疲惫了,人软软倒在他身旁,呼吸轻细绵长,一动不动的,很快睡着了。
所以也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
反正她清早起来时,他照例是看不见人的。
岳弯弯心神一动,等清毓为她簪上最后一支步摇,她突然起身,朝着那方雕花木案而去。
昨夜里,铺在上边的一张素宣纸,在她睡去之时,她非常肯定还是滴墨未染的,如今再一看,那上边洋洋洒洒,铁画银钩,多出了无数的字。
岳弯弯定住了,她凝神望着那桌案上的宣纸。
未几妆成追了过来,一见,顿时也明了,于是笑道:“看来陛下早就写好了。”
“嗯。”
岳弯弯嘴角上扬,“我来看看。”
她拿起了那张宣纸。
墨方干涸。
上面的字迹涂得有些潦草,且有许多删改的痕迹,也没有再用纸誊写一张,看来是走得很匆忙,在此一挥而就。
岳弯弯吹了吹那宣纸,对妆成道:“我要抄一遍,妆成你给我研墨。”
“诺。”
一整个上午,岳弯弯都坐在靠着菱花格子的轩窗旁誊写《罪己诏》。
誊写完了,岳弯弯俯身,吹干了上头的墨迹,让妆成拿去含元殿。
不得不说元聿写的这份《罪己诏》好厉害,不但详情阐述了她在陈家的五年,舅母将她当做仆役,没有予她基本的尊重,且企图谋害皇嗣,逐条陈述其恶行。
顺带,还将昔年她的阿爹对陈家的帮衬,和陈家的忘恩负义做了对比。
最后,把她完全塑造成了一个楚楚可怜、出淤
泥而不染的清纯小白花。
她这朵小白花,这次非但没有对陈家父子施威,反而惦念着最后的亲情好生地安顿了陈家父子,显得尤为宽宏大量善良可人。
朝会上,这封《罪己诏》一下,立刻,朝臣们便有半数倒戈的,认为那余氏恶贯满盈,死不足惜,皇后娘娘处处留有余地,实乃至孝。
不服气的一派,倒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岳弯弯果然得了一个好名声,并趁此广为传扬。
民间果然对她这个来自民间的皇后很能共情,知道她的不易,尤其是寄人篱下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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