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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受女公子庇护,活在这么安稳的府邸里,已经足够了。
想以后,就不免想起从前——我不愿意想起从前。”
“可是从前,并不你不愿意想,就不存在,以后也是。”
韩仪静静地看着她,“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去偷书的时候吗?那时我也说过,书中的字字句句都是恒久的,并非我们不去读,就不存在。”
“你是愿意通晓道理而痛苦,还是愿意蒙昧地活着?”
“当然要通晓道理!
我虽相信阿母的话,却不是傻瓜。
只是……了结了从前,才能有以后,”
小昭揪着自己的衣袖,“了结从前,就要去恨我根本不可能撼动的东西,恨到最后也是枉然,不会有结果的。”
韩仪觑着她的神色,朝她伸出了手。
小昭顺势握住她的手,听见她温声说:“算了,不愿意去想就不想了,现在撼动不了,还有以后。
你记不记得,我和相士都说过,小昭长大了,一定能做惊天动地的事。”
案上的灯燃尽了,窗外的琵琶声愈幽远。
*
韩氏府邸上下都忙碌于韩仪即将出嫁一事,几位公子那烟雾缭绕的聚会也少了许多。
这日阿妙神神秘秘地来寻小昭,却发现她正在院中磨一把短剑。
“女公子的嫁妆单子点不过来,咱们几个只有你识字最多,怎么不去帮忙!”
阿妙跳到她面前,好奇道,“这是什么?”
“给女公子的生辰贺礼,”
小昭答,“她生辰就在春分,没几日了。”
阿妙怯怯地伸手摸了摸短刀的刀锋,嫌弃道:“这短剑怎么什么花纹都没有,这样丑……啊,倒是锋利得很。
我记得你很久之前就开始准备贺礼了,怎么不镂刻些纹路上去?”
小昭笑笑:“女公子不在意这些。”
“女公子不在意的多了,她都不在意生辰,夫人……就是在她生辰这日去的。”
阿妙唉声叹气地道,“对了,府内从不开生辰宴的,女公子也不收贺礼,你怎么忘了?”
“我没忘,”
小昭端详着手中的短剑,“只是……”
见她迟迟没有下文,阿妙便不再追问,只是压低了声音道:“罢了罢了,你猜我昨日从堂前过,听见了什么——府君在和傅母商议,说女公子没有姊妹,族中适龄女子又少,要在府中遴选一位侍女,与女公子一起过去,充作媵妾!
我仔细打听了,说是同她要好的才行,你说,女公子会挑谁去?”
小昭不语,阿妙不满地摇她的胳膊:“与女公子最好的就是你了,你不想去?那可是做陪媵,不是做婢子,挑中了便不是下人了。”
“我肯定是要跟着女公子的,”
小昭对着剑锋吹了一口气,“不过如今朝廷混乱,人口查得稀松,后园中许多女孩子都没有身契,哪里算得上‘下人’?”
“不算下人,还能算主人不成?”
阿妙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不知道,齐氏后宅乱作一团,几位公子都好男风,虽说那小齐公子名声尚佳,是浊中清流,但身处其中,保不准是什么样子呢。
下人不下人先不说,做媵妾,更好帮女公子立足啊,你比我还小两岁,又生得好、会读书、讨人喜欢,怎么一点心气儿都没有?”
小昭装作未闻,专心地观察着手中的短剑,确认无误后,她反手挽了个剑花。
短剑“唰”
地一声晃过阿妙面前,割断了她几根碎发。
“啊,你吓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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