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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稀罕当管事,在阉狗手底下做事,就没落得一个好的。”
毋离肥胖的身躯灵活地溜进桌子和条凳之间的缝隙中坐下,“就说昨日,非远死了,你被追得摔破脑袋,还有那群书生,当真可怜,春闱考试落榜不说,在酒楼发泄一番怨气,说几句酒话而已,竟然还被那群阉狗杀的杀,关的关。”
裴厌辞嘴角动了动,几句酒话?
自古文人多风骨,却也拎不清,既然都知晓朝中局势,又无羽翼护着,胡言乱语只能招致祸事。
“关键还是那个小将军,”
毋离叹道,“人家刚刚打了胜仗,班师回朝,好端端地去酒楼喝酒,为那群读书人说了两句话,就被扼鹭监的人抓着了,听说闹得挺大,给他安了个罪名,叫甚和朝中人私通。”
他挠挠脑袋,一时解释不清楚。
“那个小将军听到你这句话,非得一口老血喷在你身上不可。”
裴厌辞琢磨着估计是结党营私的罪名。
毋离叹道:“那些读书人,文弱唧唧的,一张破嘴就是会给自己惹事。
“前日不刚放了榜嘛,一书生发现榜上没他名字,便派人誊抄了他几十份答案,昨日在祥庆酒楼大肆宣阅,凡是读过之人无不为其文采观点倾倒,说他得会元也不过如此。
“于是有人分析,他这篇策论,定是因痛指扼鹭监那位老阉儿专制国事,恣为不法,而被考官压下,说得兴起时,就开始大声囔囔,听说列了不下百条那老阉儿的罪状。
“要我说,这些人就是读书读傻了,如今朝中有谁敢碰扼鹭监的晦气。
这群倔驴,现在好了,写得再好,没得一点功名不说,还得吃一辈子牢饭。”
“那个小将军,是和谁结党营私?”
“你说谁?”
毋离方才还兀自沉浸在自己滔滔不绝的话里,被裴厌辞猛地一问,卡壳了下,这才恍然,“你说那个小将军姜逸啊,可厉害哩,听说书的讲,他与大熙对战七战七捷,都快打到王城了,逼得大熙不得不谈和,当初和亲的二公主逃回来的事情也不深究了。
可惜这么好的局势,扼鹭监那群不干人事的家伙,竟然不趁机把被占去的十七城要回来,反而赔给大熙不少银子和战马,你说憋屈不憋屈!
那老阉肯定是大熙派来的奸细!
卖国贼!”
“我是说,他和谁结党营私。”
裴厌辞再次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的答案已经随着脸色的变化而明了。
昨日祥庆酒楼的动乱,他之前知晓的是扼鹭监抓书生,但自古文臣与武将不通气,且一个风头正盛的武将怎么会和还是白身的书生搅和在一起,怎么也不可能叫结党营私。
除了他们,昨日在场的还有另一方——太子。
“他们可有提及太子的名号?”
裴厌辞皱眉问。
毋离想了想,“似乎有说,你怎么知道。”
是了,太子与朝中武将秘密往来,在皇帝无比忌讳太子权势的眼下,这是一个只要捕风捉影,就能触及逆鳞的大罪。
扼鹭监一定是发现了非远的尸体,于是想借机构陷太子。
但一个死人的分量远远不够。
那么他呢?
他出现在祥庆酒楼,朝中官员也出现在祥庆酒楼,他们算不算秘密会见?扼鹭监的人会不会无中生有地说,他是带着太子的口谕,与姜逸秘密碰头,借机拉拢游说?
太子的性格,说好听点,是一个仁德宽厚之人,难听点,那就是懦弱。
他懦弱没关系,到底还是皇家人,但他区区一介奴仆,谁会管他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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