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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
求你们,你们别看!”
连星夜忽然像被脱光了衣服一样惊恐地尖叫起来,用校服重新把手臂藏起来,毛骨悚然地抱着身体发抖。
外婆抱着连星夜嘶声哭泣,颤抖的手臂一下一下地捶在连星夜同样抖动的脊背上,想打又下不去手,心脏像绞一样痛,那声声力竭的泣血般质问又像刀子剜在连星夜的心口。
“我的乖孙儿啊,我的心肝宝贝啊,你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是我们家哪里对不起你吗?你是有多恨外婆啊,为什么要这样报复我们啊?你这是在挖我们的心啊,你就是想让外婆死啊……”
连星夜心脏疼得像刀绞一样喘不过气,不是的啊,他怎么会恨外婆,怎么会报复外婆,他最爱外婆的啊,是他对不起外婆,是他对不起他家里的所有人,他才是家里的罪人啊!
亲人的哭声和哀求声化成无数密密麻麻名为愧疚的的利剑扎进连星夜的身体里,连星夜眼前一会儿花白一会儿浑黑,世界天翻地覆,张大的嘴巴因悲痛到极点甚至发不出声音,脸上惨白得像在遭受凶案现场。
徐启芳受不了地抱住她妈妈几欲瘫软的苍老的身体,一边哭,一边把她往书房里拖:“妈,你身体不好,别哭了,我让星夜先回房里休息,你也在房里先休息一下,好不好?”
她又扭头泪流满面地朝儿子说:“星夜啊,你先回房间好不好?我们都冷静一下。”
连文忠难堪地抓住连星夜的手臂:“你先进房里,别留在外面。”
连星夜的世界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哭声,来自他自己的,来自他外婆的,来自他妈妈的,其他的什么也听不进,什么也听不到。
他像一块泥巴一样被他爸从沙发上抓起来,双腿直起来又软倒了下去,怎么也站不起来。
他浑身无力地扭头去看外婆,外婆被他妈妈扛在瘦小的身体上,也瘫软成了一块烂泥。
母女两个都哭得喘不过气,外婆苍老的脸好像一下子又老了十岁,半只脚都踏进了土里,而这一切都是他害的,是他要了外婆的命。
连星夜忽然疯了一样挣开连文忠的手,连滚带爬地扑到外婆的面前,扑通跪倒在地,用力磕了一个响头。
“外婆,我对不起你……”
嗓音发出的瞬间,辛辣的泪水从红肿的眼眶里汹涌而出,末尾的几个音节破碎成了含糊不清的啜泣,混着喉咙里咸湿的涕泪,一起被连星夜滚动的喉结咽了下去。
“外婆,我对不起你……”
连星夜一遍遍地恕罪,一遍遍地磕头。
咚咚咚咚,少年沉重的头颅载着对至亲之人此生最大的愧疚,用尽毕生之力重重磕在冰凉的地上,磕在他深爱的外婆的跟前。
连星夜亲缘观念淡泊,一辈子也没几个在意的亲人,一个是他的妈妈,另一个就是外婆。
硬要问他这个世界上最对不起谁,那那个人只能是他的外婆。
“外婆,我对不起你,外婆,我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外婆,我对不起你……”
眼泪很快在地上聚积成了一摊水,连星夜的视线浑浊不堪,他盯着鼻尖滴下来的像线一样剪不断的泪,好像痴了,机械而重复地不停在地上咚咚咚地磕着头,嘴里疯狂呢喃着“对不起”
。
“啊!
啊!
!”
外婆尖叫着挣脱了徐启芳的双臂,双腿无力地倒在连星夜面前,用力抱紧了自己可怜的孙子,晃着身体,流着泪,像一叶被风雨砸得狼狈不堪的破舟,“星夜啊!
我的乖孙儿啊,你这是做什么啊?你有什么对不起外婆的啊?外婆需要你这样吗?啊?你是不是真的要让外婆心疼了才安心啊!”
徐启芳也跪倒在地上,抱着她的妈妈和儿子一起哭。
连文忠只好先把徐启芳拖起来,然后又去拽连星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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