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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州军大帐。
范阳节度使的议事帐庄重肃穆,他坐在铺了虎皮的主帅座上,俯首转着拇指上的青玉扳指,瞧着跌坐在地的郁卿。
她衣衫上染了灰土,发丝微乱沾着草屑,搭在耳畔,更衬得容颜凄惶。
牧峙盯着她,饮了口茶:“陛下派你?到我身边,意?欲为何?”
郁卿低着头,哑声?道:“和陛下没有半点关系。”
“不是?陛下,难道还是?北凉?”
“我没有受雇于任何人?……”
郁卿深吸一口气。
牧峙看向她的眉眼?尽是?冷漠,忽然砰的拍响扶手,起身拔出?长剑,横在她脖颈前:“还敢否认!
你?先勾引云儿,又借机攀入牧府,居心叵测!
我牧家岂由你?这等毒妇玩弄于股掌之间?”
冰冷的剑刃压迫着脖颈上的皮肤,割出?一道细细的血线。
死亡离她从?未如此之近,郁卿下意?识颤声?喊道:“我是?被迫的!”
牧峙的手一顿:“谁敢胁迫你??”
脖颈上的压迫感骤轻,郁卿大口喘着,抖得说不出?话。
她万万不能被认成细作,牧峙不会手下留情。
但她也不能说真话,否则她小命不保。
“难道是?陛下?”
牧峙矜冷的双眸眯起,嗤道,“事到临头还敢说谎。
他如何逼你??我看分明是?你?居心叵测!
难怪陛下不远万里也要来平州抢人?,你?是?否在陛下面前,也说是?我逼你?的?!”
他缓缓走近,放肆打量着郁卿,冷声?道:“好一个霍乱纲常的红颜祸水,你?令陛下与建宁王兄弟阋墙,让我牧家父子?相争,还三番两次离间君臣,你?到底是?谁的人?!”
那剑刃又压向她脖颈,郁卿怕得头皮发紧,浑身汗毛倒竖,挣扎着摇首:“不是?!
我没有!”
她哆哆嗦嗦从?怀里掏出?一双手笼,举过头顶:“牧郎,这本是?我想送你?的,但我一直没找到机会……你?信我,我是?被逼的。
若我真是?细作,何必逃命也要带着无用的手笼在身!”
那手笼针脚细密,尾端还绣了一个“牧”
字,牧峙听过府中下人?说她在做针线,原来确是?做给他的。
牧峙抬起眼?,她眼?眸溢满恐惧和绝望的泪水,一滴滴落下,鼻尖通红,不断抽噎着,似是?有天大的委屈说不出?口。
他犹豫片刻,终于缓缓放下长剑。
郁卿脱力地倒在地上,闭了闭眼?。
许多年前,谢临渊得知她是?建宁王宠妾,误会她是?细作,要送她去随州的那晚,她也正巧送他手笼。
那是?她第一次缝制穿在身上的成品,充满期许和爱意?。
谢临渊攥着手笼,沉默许久。
而她年纪太小,看不懂他眼?中汹涌挣扎。
他僵硬地说了两声:“好。”
终究赌不起,也忍不了她的背叛。
如今她从?头到尾都在背叛牧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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