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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涛猛然回头,左手扶剑已是按捺不住,倒是庾荻赶紧遮住安涛的手,“如此便有劳赵副将了!”
他一边打哈哈,一边朝安涛拼命使眼色,“汝止,万不可造次!”
“求求你们让我们进去!”
“主上,您怎么可以滥杀您的子民!”
“苍天无眼,让竖子窃位,慕容裕,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漫天皆是刀剑划过血肉的淋漓声,金根车在甲骑具装之下突出重围,天子仪仗沐浴鲜血而过万斛关。
温热的液体蓦地泼上车帘,撕咬出最后一道喑哑的弧线。
永圣帝失了神,犹豫着去掀帘子,却被跪侍的郑蕃出言制止,“主上,千万别掀帘子,小心脏了您的眼!”
……上不就见过一回?”
帘外杀伐惨绝,永圣帝死死盯着那道血迹,手捏望沿指尖泛白,却是笑出声来,“乱世之中,人命最贱。
几日前是为一根簪子,今日是为一粒米——”
郑蕃连忙跪伏座前,被永圣帝笑出满身的冷汗,半晌才听他彻底阴沉下来,“那么来日呢?”
郑蕃不敢瞄永圣帝,埋头越听越不对劲,几乎把额头往车底板上撞,“主上息怒!”
潜龙勿用,永圣帝阖眼攒起手,身处无尽的幽暗之中,一字一顿,“来日不是他死,便是孤亡!”
六军阵前,浓重的血腥味乘风而至,庾荻掩唇贴近安涛,“冠履倒置,当真是——”
安涛心中怒火皆斜眼而去,庾荻便立时噤了声。
“安刺史莫怪,我知已有不少流民过境,只是哪儿能让他们一气儿全进来?”
赵云清见关口处理得差不多,上了马一回头,轻笑着与安涛聊作宽慰,“天灾人祸连年不断,若是进城依旧免不了饿死,倒不如干干净净地葬于八盘岭下,也省得招致疫病,与人添乱!”
安涛的两瞥胡子早已吹得老高,听罢再也不瞧什么护军大人的脸色,大步流星翻身上马,“不是急着下榻么,那便走吧!”
大军到了望京行宫,赵云清拦住安涛又是一番指点,待李令驰二亲安顿下来,安涛才得空携庾荻前去拜见永圣帝。
天子所在院落并不大,檐下两侧侍婢寥寥,正殿外门窗紧闭,郑蕃正贴门站着。
他听见动静,遥见身着官袍的两人,几步下了台阶,躬身行礼,脸色却不大好看,“安刺史、庾典签稍候,主上尚在更衣。”
“下官来迟,”
安涛拱手,先开口试探道:“主上可有受惊?”
“难为刺史大人还记得咱们主上,”
郑蕃低叹,背过正殿压低声音,“只是奴婢随主上一路而来,所受惊吓又何止今日!”
“主上屈尊就卑,且忍过眼下,”
来前安涛特地绕过一圈,眼下与庾荻一样,心中满是别的疑虑:“不过怎的不见中书谢大人?”
当初临沔王未及继位骤然暴毙,若非谢泓一力保全,永圣帝恐怕就要追随他的百余位兄弟而去,又遑论如今的至尊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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