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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这八个字,便是如今苏家的写照。
期盼中的鸡犬升天没有等来,却在短短几天之内便接连遭遇剧变。
先是牵扯进命案、全府上下被彻查,随后便是方才过了八十大寿的老夫人无端暴毙,却因为家中变故,连丧事也不敢大办,只在门前挂了几只纸灯笼。
有人说,苏家之所以这般匆忙狼狈,也不全是遭了难的缘故,而是因为那郡守府衙关着的杀人犯正是死去的苏家老夫人。
可这说法实在有些立不住脚,那老夫人就算身体再硬朗也有八十的高龄了,怎可能当街杀人呢?又有人说,这正是这案子的古怪之处呢,所以那新来的督护才会这般谨慎,迟迟没有将案子的进展和结果公之于众。
整件事不多久便传遍了九皋城,街头巷尾一时热议,而这热议中的苏府眼下却冷清得能在仲夏时节结出一层霜来。
屋檐下的白灯笼无声随风晃着,檐角的铜铃铛被取了下来,庭院中一片死寂。
郭仁贵一身麻衣,哭天喊地地闹了半日后便“恰好”
晕了过去,至今仍未醒来,陆子参等人无法,只得叫了内院的丫鬟出来挨个审问,就连苏凛那位深居简出、成日礼佛的正室夫人也没有落下。
一众女眷神情凄楚地进进出出,而男人们却似乎商量好了一般,一个个的都闭门不见人影,细问起来各有各的理由,简直让人挑不出错来。
丫鬟小厮们则一脸茫然地看着这一切,他们当中有许多人至今也不肯相信眼前发生的事,不相信苏凛入狱,不相信和沅舟已死,不相信苏家已不能给他们庇护。
可这一切,秦九叶再清楚不过了。
她是用自己的双眼亲自确认过的。
和沅舟的死来得太过突然,她同仵作再三确认后才接受了这个事实:和沅舟身上并无其他外伤,确实是暴毙的,而非死于哪个江湖高手的暗杀。
但根据当日看守的士兵所述,和沅舟死前曾剧烈挣扎过一盏茶的时间,这便不排除有其他可能。
比如,杀人灭口。
而杀人不一定要见血,用毒者只需调整好剂量,便是最高明的仵作也未必能看出端倪。
秦九叶望向眼下正跪在祠堂正中的那名叫眉冲的丫鬟,耳边则是陆子参接连不断的讯问声。
她能从对方保养得当的头发和双手上看出,这跟着苏沐芝的大丫鬟曾经是多么的风光,平日里在这后院中呼风唤雨,除了老爷和老夫人,只怕没几个人能给她脸色瞧。
只是如今局势逆转,就连郭仁贵这样的小人也能趁机踩她一脚、将她推出来挡刀子。
眉冲自始至终都咬着嘴唇,咬出了血也没有察觉,秦九叶见状叹口气,趁陆子参同手下核对笔录时,走上前给地上的人递了条帕子。
那眉冲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过、自己抬手擦了擦嘴。
“你不必如此惺惺作态,想问什么便问吧。”
秦九叶也不勉强,将手收了回来,开门见山道。
“你方才说,老夫人之前的起居饮食都是那心俞负责的,除她之外,旁人当真都未曾经手过?”
“你不信我说的话?”
眉冲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些讥讽的笑,开口时声音却有藏不住的疲惫感,“心俞那丫头看着得体,实则最是心狠手辣,占到手里的东西绝不肯分给旁人。
不过我见多了她那样的人,怎可能放任她在后院撒野?早早就盯着她了。”
身为府中奴婢,主子获罪、她也朝不保夕,但她没有抓住机会便为自己开脱,这反倒令秦九叶对她说的话多了几分信任。
“我信你,你说的话比那郭仁贵的听着可信多了。”
沉吟片刻,秦九叶突然想起什么,“先前那康仁寿来问诊的时候,应当是开过药方的,我却没在诊录中见过。
你可知道那方子在何处?是被那心俞偷藏起来了吗?”
眉冲的神情明显一顿,随即用一种有些滞缓的语气开口道。
“没有方子。”
秦九叶一愣,心头那股预感更加强烈,她连声追问。
“怎会没有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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