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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湛眼帘未抬,心道:此女虽然活泼,但面相到底不似十五、六岁,二十三还符合。
他漆眸缓移,刚好瞥见萍萍抓着酥鲍的手,骨节比寻常小娘子粗深,一看就是做活路的,也不知是哪位对家,从何处寻来?
柳湛抬手,接下萍萍递来的那只酥鲍,笑问:“我与娘子是怎么相识的?”
萍萍的心瞬间就颤起了:他在听自己说话!
他主动追问!
他是不是快记起来呢?
她高兴得不得了,又略有遗憾,噘了下嘴:“我不记得了。”
她忆起来二十九件事里没有初相识。
“但官人你从前肯定是待我天下顶顶第一好的!”
她有这份笃定,一回忆起官人,心头就涌起数股甜蜜暖流。
“我其实也算是失了忆,现在记得的就剩二十九件事情。”
她如实相告,本来也没打算瞒夫君,“起初我也不知道这些事发生在哪里,等来了润州一看,全跟记忆里一模一样,原来都是润州发生的。
我想……我俩大概也是在润州相识的。”
柳湛虽接了酥鲍,却未吃,搁在扶上的手捏着那只酥鲍,旦夕又问:“娘子原先不在润州?”
“不在。”
萍萍摇头,“我醒来的时候是在西宁。”
“从前的事好像晚上做梦,早上一醒,就都不记得了,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
慢慢回忆,但除了你,仍忆不起旁的亲友,也寻不见他们。
我想,他们许是和官人你一样,去了别处,要等回润州重聚,才能重想起来。”
“我醒来的时候前后方圆只有一块大石头,并不知道身处何处,还是遇到了马队,才晓得在西宁。”
西宁边关,距离润州数千里遥,萍萍从前和别人说起,没一个信的。
她怕柳湛也不信,有些忐忑,紧紧盯着他。
柳湛面色却始终温和疏朗,会含笑同她对视,一眨不眨,眸若深潭:“西宁徒步润州,千里遥艰难险阻,一路辛苦了。”
一句话,惹得萍萍鼻又发酸。
从西宁跋涉到润州,一路摸瞎,还没有路引,的确无比艰难,旧伤未愈添新伤,她想着就发酸,但不能被阿湛知晓,不然他会伤心着急的。
萍萍急忙吸鼻子,高高扬起嘴角:“也不是很辛苦,有时能搭上马车。”
“沿路可遇着趣事?”
柳湛又问。
“遇着了啊!”
高兴的事可以分享,萍萍身往前倾,“我一开始进的是湟水谷地,那里长川长河,绿柳良田,半点不荒凉……”
柳湛在她凑近那一刹,眉头极隐秘地蹙了下。
“……跟润州有三分像呢,但比润州凉爽许多,到盛夏依旧凉飕飕的,我遇着了传说中的吐谷浑人,他们那郎君戴罗幂避风沙,娘子们都梳辫子,同吃同住,她们教我也梳了一根——”
“吃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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