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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杀了他,但先生只让我将他引开,我便将他引到码头才动手。
不过他伤得很重,就算我没有取他性命,他应当也活不成了。”
他很是自豪地宣告完自己的战果,许久也没等来回应,只能困惑地望着那个女子。
秦九叶觉得自己坠入了一个无边无际、时光凝滞的噩梦,四周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每一下都砸出一个血淋淋的大洞。
有一瞬间,她很想放任自己的情绪,就这么在敌人面前崩溃大哭、嘶吼顿足,但她拼了命地忍住了,这种忍耐远比爆发更令她痛苦,她只觉得胸口一阵闷痛,一团火顺着喉咙向上燃烧蔓延,竟吐出一口血来。
“让开!”
丁渺惊怒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下一刻人已冲到床榻边,壬小寒手足无措立在一旁,随即便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你同她说了什么?”
呆滞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面前的人,壬小寒甚至没有抬手去摸肿起的脸颊。
“她问我甲十三的事,我就实话实说……”
可怕的情绪在他面上流窜,就像他衣领下透出的丑陋伤疤,半晌过后,丁渺终于平复下来,轻轻拍了拍那圆脸少年。
“抱歉,是我不好。”
他说完这一句,视线转向一旁空落落的桌案轻声道,“也是时候一起吃顿饭了。
你叫人准备一下,可好?”
壬小寒愣了愣,眼中的光又亮了起来,方才挨过的打瞬间已抛到脑后,一边点着头一边退了出去。
房间中再次安静下来,一时间只能听到她在床榻上挣扎的声音。
他一步步走过去,轻柔却不容抵抗地扶住她的肩膀,让她半倚半靠在自己怀中,抬手轻轻擦去她嘴角旁的血迹,像是哄一个孩子般轻轻拍着她的背。
秦九叶的身体再次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但药物与大悲过后的力竭令她四肢僵硬麻木,她如同一只皮影娃娃、只能任他摆布。
无法言说的痛苦几乎将她占据,她闭上了眼,在脑海中描摹那个少年的模样,想象对方的声音、气味、温度。
终于,他留意到了她紧闭的双眼和面上神情,手上动作瞬间停了下来,视线转向那团已经在被面上蔓延开来的鲜红色,冰冷的声音中有种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愤怒。
“你就如此在意他吗?他不过只是天下第一庄走出的废人罢了,他远比你想象中懦弱。
他自顾不暇、救不了你,你的那些朋友也救不了你。
他们并没有你想象中那样在乎你,要么忙着力挽狂澜、扳回一局,要么忙着拯救天下、成全大义。
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他们还是会选择保下人多的那一边,而将你当做可以牺牲的对象。
不论何时、不论何地,永远会选择你的人只有我。”
她抿着嘴唇不说话,最悲恸的时刻过去,她连与他争辩的力气都懒得白费。
她要积蓄力量,狠狠给出她的反击。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推开,一众“小厮婢女”
鱼贯而入,将热气腾腾的饭菜摆上桌,他将她抱到桌旁,在她面前摆上碗筷,随后拉着壬小寒一并落座。
这是过去这些天来,她第一次被允许坐在一张椅子上。
瘫在床上的时间太久,她只觉得手脚都有些麻木,先前那种从身体深处透出的无力感已蔓延到了指尖,她几乎有些握不住筷匙,手中汤匙哐当一声跌落回碗中,便见一只干净的手将她的汤碗接了过去。
丁渺手执汤匙,在碗中轻轻舀起半匙高汤、半匙粳米,放在嘴下轻轻吹了吹后递到她嘴边。
秦九叶死死盯着那只汤匙,就一动不动地僵在那里。
胃里空空如也,加了火腿熬煮过的鸡汤鲜味扑鼻,浸透了汤汁的粳米晶莹剔透,她却觉得嘴里发苦、眼前发黑。
“张嘴。”
手执汤匙的男人发号施令,她垂下眼帘,半晌过后终于乖乖张开嘴,吞下了那匙汤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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