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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人拉到桌边坐下,把小碗推过去,“喏,是紫苏饮,阿鲤可想喝这个了,便宜你了,先替她尝尝好不好喝,下回我再叫厨子做上两大碗,让她喝个尽兴。”
手心蓦然一空,可抽离的手却并不去碰桌上那只小碗。
“怎么不喝?”
崔竹喧微微蹙起眉,首先怀疑是今日的厨子惫懒,胡乱做了一通敷衍她,不堪入口。
于是她把碗夺过来,低眉啜饮,酸酸甜甜的,味道没错,她不禁疑虑更深,“难道你不爱喝酸的?那,之后试试姜蜜水、漉梨浆、荔枝膏水?”
寇骞晦暗的目光落到她脸上,一寸寸描摹过她的眉眼,而后掠过她乌黑柔软的发丝,停在那支流苏轻曳的簪子上,他忍不住靠得近些,伸手,用指腹顺着光滑的线条一遍遍摩挲着。
他低垂下眼睫,到底是哑着嗓子开了口:“你故意的?”
她茫然地抬眸,“……什么?”
他的手往下落了些,顺着她的发丝,抚上了她的后颈,俯身,贴着她的额头,只要再近些,就能吻上这段时日让他魂牵梦萦、夜不能寐的温软,可他到底只是停在那,疲惫地闭上眼睛。
“见到簪子,就知道是我,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簪子会到我手里,也知道,我收到这个,不管什么条件都会答应,对么,崔女公子?”
他自嘲地低笑几声,“把我转手卖给官府,还能看我像个傻子一样跑过来供你驱使,好玩么?”
“我没有!”
寇骞蓦然松开手,唇角强扯出的笑意渐渐回落下去,如困兽般看着她,字字从齿缝间溢出,“是哪一句没有?没有主动将簪子送出去,还是没有将我卖给官府,又或是,将我骗来这里后,觉得不好玩了?”
“我的心意不值钱,这条命也不值钱,比不得金尊玉贵的崔女公子随手就能赏出去的金簪。”
“你在胡说什么?”
崔竹喧全然没有了初初重逢的喜色,一股莫名的酸涩涌上心头,还掺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惶恐,可她怎么也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只能攥着衣角,竭力去解释,“我是把簪子给出去了,想让你同意招安,那样你就可以——”
叩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而后是侍女急切的声音。
“表小姐,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有歹人……”
话音未落,青花折枝月季纹碗便带着还剩下大半的紫苏饮砸向门板,于一声巨响后,稀稀拉拉地碎成一滩。
“滚!
我训斥个不懂事的下人,还要先向你交代吗?去守着廊道,不许任何人过来!”
侍女诚惶诚恐地退去,崔竹喧再抬眸,便撞见那双冷冽的眸子里带着讽意,“崔女公子训斥完了没?若是完了,我就先走了,毕竟接了个新活,忙得很。”
她攥着衣袖,看着那道身影朝窗边去。
“……站住,我没让你走。”
可他的脚步并不停,甚至伸出一只手,推开了半边的棱花窗。
窗外是昏黄的暮色,余晖洒了满河,每一片涟漪上都闪烁着琥珀般的色泽,仿佛底下流的不是水,而是细碎的金箔。
寇骞只消如往常般,翻窗一跃,便可轻易离去,但,他到底离不去。
袖口连带着着手腕被狠拽一把,下一瞬,就被重重地强抵在窗框上,脊骨和木墙撞得生疼,他忍不住闷哼一声,伸手欲将人推开,可不过是慢了稍许,便彻底丧失了先机,他望见了一双狠戾的眸子,唇上却迎上了一片温软。
与其说是亲,不如说是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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