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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初染田畴,阿婉赤足踏在田埂边,罗裙刚卷至膝上,便听得王大娘急切的呼声,“阿婉姑娘,你站在坎上就好,这泥水腌臜,仔细污了绫罗!”
王珍珍扶着瘸腿老父,亦冲她连连摆手,倒像是她要去闯刀山火海。
阿婉捏着裙裾进退两难,满田农人佝偻如虾,独她立在高处,倒似尊不沾尘的玉观音。
阿婉叹气,她对自己干活不行也有所预计,她不过就是看着连瘸腿的王大叔都在地里劳作,她好手好脚就这干瞪眼有些过意不去。
何况她看着扶苗也不算难,她应该可以吧?
而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即使麻衣素衫也无碍所有人都觉得阿婉就应天生矜贵。
“朱郎君你快拦住阿婉姑娘。”
朱净尘只笑不语,都猜不透他的意图,连阿婉也不知他是来劝诫她还是纵容。
青衫忽而破开稻浪,朱净尘涉水而来,泥点溅上襟摆,却衬得眉眼愈发清隽。
他仰首望她,
他走到田阶边,因为双脚还在稻田里,所以是略微仰首望她。
身后是金乌照耀,日光在他睫羽镀了层碎金:"
可想下来?"
阿婉点头,“嗯。”
阿婉颔首,未及应声,腰间倏然一紧。
他单臂环她入怀,如抱一捧新雪,稳稳落进泥淖。
水纹漾开的刹那,草帽被他轻轻扶正,“会扶苗吗?”
“应该会的吧。”
阿婉也不想展露自己什么都不会,她也担心在别人眼里她成为朱净尘的拖累。
“好。”
然后朱净尘就先行离去,往先前那处去。
阿婉望着朱净尘就这么离去的背影很不是滋味,想要去追他,但是发现双足皆陷在泥里,轻易走不得,也不知朱净尘怎么能走得这般快。
弯腰低头赌气,喃喃道,“有什么难的,不就扶个苗。”
初夏的日头已带了三分毒,阿婉赤足陷在水田里,只露出一截凝脂般的小腿。
她泄愤似地将怨气撒在秧苗上,那秧苗像是要为难她似的,在她手里分外不听话,东倒西歪地栽进泥里,活像醉汉踉跄。
"
食指抵根,中指托茎。
"
清润嗓音从身后漫来时,阿婉险些踩翻秧篮。
朱净尘不知何时回到她的身边,青布衫子沾了泥点,袖口高挽的手臂却白得晃眼。
他虚虚环住她,掌心覆上她手背,"
要像接生婴孩般轻柔。
"
阿婉的后背贴着他胸膛,能觉出薄衫下肌理的紧绷。
他的吐息扫过她耳尖,惊得泥鳅钻入稻根,而阿婉气还没有消,"
朱郎君这般会伺候庄稼,不如改行做稳婆?"
朱净尘低笑,腕间松香混着汗意将她裹紧,"
我也是昨夜翻农书,现学现卖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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