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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獾子站得靠边一些,掉下去的时候也只被扎中了半边身体,他挣扎把上半身从竹尖中拔了出来,剧烈的疼痛让他发出吼叫,甚至开始抽搐、呕吐,他看到关二憨子也试图从趴着的状态爬起来,颤抖着叫道:“你别动!
别动!
竹子上有倒刺!”
关二憨子掉得很正,整个胸部和腹部都被扎透了,他还看不到自己的身体,只知道非常的疼,撕心裂肺的疼。
竹尖扎透了他的肺,血泡不停地从他嘴巴和鼻子里冒出来。
他哭了,“哥,救救我!”
鲜血不停地从身体的孔洞里涌出来,根本止不住,恐惧甚至让何獾子感受不到那么强烈的疼痛,他知道自己的肝脏和脾脏都被扎得稀烂,立即去医院是他唯一的一线生机。
一根竹尖正穿过他的大腿,他狠狠一拔,把整个竹尖从泥土里带了出来。
他痛得狂叫。
“季宗萍!
季奶奶!
救救我!
救救我!”
何獾子用尽全身的力量喊叫,他向季宗萍道歉,说自己从今天开始就是她的孙子,是她的牛马,他愿意为她做一切事情,甚至愿意去杀了徐晓斌,杀了陈保江,杀了所有想卖掉这块地的龙湾的人。
但是坑上的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何獾子忍痛抬头,夏日毒辣的日头已经移到大地的正上方,直直地射进陷坑,刺目的阳光照得他睁不开眼。
他颤抖着用手遮住眼睛上方,蓦地看到季宗萍双手撑着坑沿,伏在坑边看着他们。
她的表情很可怖,十殿阎罗大略不过如此。
季宗萍说:“你们该死。”
“杀了我你也得坐牢!”
何獾子的声音痛得发抖,但他想尽一切办法试图说服季宗萍,“以后别人都晓得季辞的家婆是个杀人犯!
她以后做不了人!”
季宗萍冷漠地说:“没有人会知道我杀了人。”
她坐回棚屋,不再盯着这两个人。
她已经看清了他们的伤势,关二憨子一个小时内会死,何獾子三小时内会死,她只需要等待。
两个男人在撕心裂肺地喊叫,先是喊救命,然后是恳求,再然后是辱骂,季宗萍无动于衷。
人都是这样的。
关何二人如此,季辞的生父也是如此。
无论他们之前多么蛮横无理,多么的无法无天,最后也只是一个害怕到叫妈妈的、脆弱而可耻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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