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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梁昀过来,他才冷冷抬眸看过来。
梁冀回京几日间,已是脱胎换骨。
不用每日田间山野里劳作,皮肤几乎肉眼可见白了一圈。
初回来那日脸上狼狈的胡须也被刮的干干净净。
乌黑的发戴着一顶银冠,银冠之下,是一张极具攻击性的相貌。
梁家男子,生的都是高大身材,深眉高鼻。
从轮廓到抿直的唇角,入鬓的剑眉,明明气度脾性都不一样,仍可见这对兄弟骨相上的相似,都像是一棵屹立顽石之上的挺拔劲松。
连梁昀看到他那张相貌,都隐隐失神,唇角抿直。
大冬日里,梁冀并未着大氅,只穿着一身窄袖绣金松直缀长袍,赤金皂靴。
他鬓发有些乱,一声不响坐在廊边盯着从后院走过来梁昀瞧。
饶是梁冀早有准备,亲眼见到兄长从那间院子走出来,仍是眼底一震,双眸好似被刺中了一般。
梁昀穿着一身玄色大氅,衣衫齐整,鬓发梳的一丝不苟。
一切的一切,无非都是告诉他,昨夜他睡在昼锦园里。
这一认知撕破了梁冀许久以来自欺欺人的表象,叫他再也装不下去,掩饰不下去他的愤怒,失望。
他们之间从最初被逼着在一起,为能生出一个孩子。
可如今孩子也有了,自己归来她拒不见自己,她闹到与自己近乎决裂的地步,可仍愿叫他大哥留宿?
在本该是他们的新房里,他最爱的女人同他的大哥在一起耳鬓厮磨。
在自己没有回来的这些日子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他们是不是夜夜都这般?夜夜都肆意的亲密?
有那么一瞬间,梁冀闪过近乎极端的疯狂,双目赤红,几乎压不住身体里的暴怒,便想要冲上去狠狠砸上他那张虚假的面孔。
他知晓梁昀受过重伤,一只手已经废了,根本不是自己对手。
可这位兄长真是贪生怕死,以往还不觉得,这回回来府上却到处不离死士。
只梁冀站起身的瞬间,眼角余光已经瞥见梁昀身后的章平手指慢慢搭在剑柄上。
呵——
“为何站在廊下?”
梁昀经过时,状似不经意问他。
梁冀心道,你不是特意走过来的?还有脸问我?你少时教我的道理,自己遵从了哪一条?卑鄙无耻的伪君子。
梁冀质问他:“我这几日都在查,你猜我查到了什么?我去见了傅大郎,我亲口去问了他,他说是被人早早接过京中来的,比我尚且早了七八日!
我就说怎么如此凑巧?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背地里做的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是不是你派人拦截我?你一定恨不得我一直死在外边吧!”
梁昀并不会否认自己做过的事,他肯放傅大郎回去,放他们继续与梁冀一同生活,自然料过会有这一日。
纸包不住火。
更何况他本也没想能包住。
有些事总要尘埃落定,不可能一辈子活在云雾里。
只是作为一个兄长,此事做的确实出格。
梁昀的教养与坦荡,所有的都承认道:“你是我骨肉至亲,我得到消息便去看你,只是多番考量才停下来。”
梁昀摩挲着袖口:“那时融儿尚未出生,她受不得刺激。
且前年叫你平乱,不听军令一意孤行酿成祸事,萧季礼尚要岭南流放。
如今边境重新起战朝夕不宁,你以为朝中就我只手遮天?朝中为当年战败一事早已怨气沸腾,你此时冒然回朝,本就不是时机。”
梁冀手指微微颤着,他早已忍不住暴怒,讥诮望着他:“若非我自己察觉不对逃了出来,你只怕要将一辈子困在那里!”
“你巴不得叫我死在外边,好继续占着她!
我没死一定叫你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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