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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危愣了片刻,下意识问一旁的人:“你说什么?”
他垂下眼,看见谢无相依然蹲在蜡油边,眉眼专注。
听见声音,他才抬起头来,眸光平淡,在郁危脸上一扫而过,随即缓声道:“我什么也没说。”
这一秒变得格外漫长,郁危移开视线,哦了一声,道:“听错了。”
他反应很快,掩住了片刻的迟疑与僵硬,谢无相好像没注意到,也没有放在心上。
他站起身,瞥了郁危眼下摇摇欲坠的符纸一眼,好笑道:“你是不是乱动了?”
郁危反驳道:“没有。”
他越嘴硬,越心虚,脸色越冷,好像这样就能把别人吓退。
谢无相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没点破,低头又给他贴好了,还象征性地沿着符纸边缘,在他脸上按了按。
“别碰。”
他解释说,“碰掉了,就不灵了。”
郁危心头一跳,两道声音在脑海中微妙地重合。
然而谢无相的指腹蜻蜓点水般在脸颊掠过,很快就收回,是他一贯礼貌从容的作风。
没有捏他的耳垂,也没有什么不像话的教训。
那种似曾相识的错觉又散了。
缓了一会儿,郁危将乱七八糟的念头抛之脑后,稳下心神,说:“知道了。
你看了那么久的蜡油,发现什么了没有?”
谢无相道:“有一点。
比如,这一户家里,没有蜡烛。”
郁危一滞,神识散出去,在整个茅屋内探过一遍,的确没有蜡烛。
“是不敢摆在家里,”
他对着满地蜡油,沉思道,“还是家里的蜡烛都被人吃掉了?”
村长提到的疫病症状中,并没有说起过蜡烛的事,是毫不知情,还是故意隐瞒,也尚未可知。
“不好说。”
谢无相道,“需要见过病人后才知道。”
两人绕过地上凝固的烛泪,往里屋走去。
越是靠近,地面上的蜡油也越多。
那道门虚掩着,里面静悄悄的,没有求救声,连呼吸声都没有。
郁危沉着脸,手上用力,一把推开了门。
门后,一个干枯瘦弱的人影倒了下来,面色灰败,双目紧闭,如同被抽去了浑身气血。
满屋浓重的蜡油香味扑鼻而来,无孔不入,几乎要钻入骨髓肌理。
近乎同时,那道护身符亮起一束刺目的金光,丝丝缕缕,汇成一道巨大的金笼,悍然挡在了二人身前。
随着笼体遽然落下,一阵强悍的灵力波动蓦地出现在识海中,稍纵即逝,但余威还是令整个识海震颤了一下。
郁危有些诧异地眯了下眼睛,一是没想到这张护身符竟然是货真价实的上品,二是没想到谢无相竟然会这么浪费,送给自己用在这么一个小小地方上。
金光乍现后悄然散去,护身符上的朱砂失去了鲜艳色彩,从脸上倏尔脱落,悠悠飘到了地上,顷刻化为飞灰。
屋里的异香已经消失。
灵力彻底平息后,识海里的颤动才停止。
郁危看着脚边的灰烬,半晌,低声道:“真是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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