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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洗锅的池愉忽然停下动作,抬起眼皮,朝前方看去,看见了从阴影中走出来的谢希夷。
池愉没有觉得意外,甚至他早就知道谢希夷一直在暗处看他。
他跟凌鹤洲说的今天死不了自然是骗他的。
他在赌,赌一个可能性。
谢希夷还没开口,池愉就先说了话,声音有些急促,“我们玩个游戏,要是我赢了,你就放过我们,如何?要是我输了,我不仅把凌鹤洲交给你,我的命你也尽管拿去。”
谢希夷的面具并没有留任何孔洞,任何表情情绪都无法流露出来,而他的声音依然悦耳,任何人听了他的声音都会觉得他是一个品格高雅的人,而不是一个嗜血的魔头,“你跟我提要求?”
池愉说:“您是皓月,我只是一缕萤火,我当然没有资格跟您提要求。
不过您也看到了,我只是一个练气一层、不入流的修士。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我见识、眼界都不如您,玩什么游戏都大概率会输,既然必输无疑,您跟我玩一次游戏又有何妨呢?”
谢希夷沉默了,似乎在考虑。
绝境谷幽之中,只有潺潺水声,在谢希夷出现后,竟一丝虫鸣鸟鸣都无,整个山谷好似只有他们两个活物。
万籁俱寂,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和绝对的压迫感,让池愉再次腿软,心跳声咚咚地敲击耳鸣,带来一丝晕眩之感。
饶是出现了诸多不良反应,池愉也若无其事地继续刷锅——修真界的锅其实没有刷的必要,因为这玩意儿时刻都会保持洁净,但心理障碍不是轻易就能摆脱的,所以形式上还是得刷一刷。
刷干净后放回须弥戒中,谢希夷饶有兴趣地开了口:“你想玩什么游戏?”
池愉脸上露出笑来,看谢希夷的眼神宛如星火般明亮,他说:“这个游戏是凡人贵族圈子里盛行的一种游戏,叫做斗地主,我们玩十局斗地主,赢多数者胜,很简单。
不过所需的工具你需要给我一点时间制作。”
谢希夷手里的幻电在嗡鸣,剑尖金光乍现,禁咒锁链般缠绕在玉白剑身,却按不住幻电的颤动。
谢希夷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好,我给你时间。”
池愉很快制好了一副牌,因为修为低微,并没有褪去凡身,因此冷热皆知,一副牌制作出来,他白皙的额头已经布满了汗珠。
他没来得及擦,就将牌摆在了谢希夷面前,与他说明了游戏规则。
一案桌几,两个蒲团,就这么落在了草地上,池愉率先入座,谢希夷也跟着入座,乌墨长发逶迤而下,在落到草地上的瞬间,被一缕黑色的雾气轻轻托起。
而雾气也化作了一双手套,将谢希夷洁白如玉的双手包裹,如此,他拿起了那张薄薄的牌。
凌鹤洲自从谢希夷出现后就不敢再言语,因此只有池愉的声音响了起来,“其实我觉得你很面善,我觉得我认识你。”
他这句话说出口,凌鹤洲冷汗直冒不说,谢希夷也微微抬起头颅,只是很快,他又低下头——幻电依然在嗡鸣。
谢希夷没有理会池愉,池愉也不觉得尴尬,继续说:“你很像我一个故人。”
谢希夷语气轻轻地开口:“是吗?”
池愉说:“是的,我那个故人名字叫谢希夷。”
谢希夷微微偏头,他脸上的面具其实很狰狞,青面獠牙,生着一双妖邪红瞳,光是看一眼都会掉san,但池愉非常在意的一件事是——为什么这面具没挖眼洞啊,这不就看不见了么?
但池愉很快就反应过来,修士经常用神识外观,眼睛倒是没那么大用处。
谢希夷语气没什么波动,“该你了。”
池愉打牌是假,勾搭谢希夷是真,他有十局游戏的时间,输赢无所谓。
池愉打出了牌,继续说:“我与那个故人关系非常好,我们曾在草原上一起看夕阳,后来他失踪了,杳无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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