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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浔芜用手帕捂住口鼻,咳嗽了两声,看了一眼李泽修身边的郑院判,轻声道:
“那就有劳郑院判了。”
郑院判正在收整药箱,闻言后,连忙对着李浔芜作揖行礼道:
“端贞公主言重了,为您请脉本就是老臣的份内之事,自然不敢道劳。”
郑院判说罢,便又向坐在榻边的皇帝行了一礼,而后才坐在宫人搬过来的圆凳上。
李浔芜凝眸看他,缓缓将自已的手臂搭在了松软的脉枕上,丹桂见状,连忙上将一条丝帕搭在李浔芜的细腕上。
郑院判抖了抖衣袖,伸出两指,恭恭敬敬地搭在了端贞公主的腕间。
他正要专心诊脉之时,李浔芜却毫无征兆地轻笑了两下,轻叹道:
“我常听人说,当年…我母亲妊娠之时,也是郑院判鞍前马后地守在她的身边。”
郑院判闻言眉心一跳,低头不语,似在沉思她的脉象。
李浔芜见状,柔柔一笑,继续道:
“据说,母亲当年生我之时并不足月,是因为听见了父亲的死讯才动了胎气,生产之时极为凶险。”
“到了最后,其他太医都说是要一尸两命的时候,是您,郑院判,使尽浑身医术将母亲与我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
李浔芜说道此处时,微微一顿,而后转头看向那个正在给自已诊脉的老者,轻声道:
“最后,您虽然没有保住我母亲,可却是留下了我这么一条性命。
常言道,医者父母心,郑院判,您之与我,想必,亦是怀有此心啊……”
郑院判闻言,呼吸一滞,搭在李浔芜腕间的手指极其轻微地抖了抖。
他抽回自已的手,站起身来对着李浔芜作揖行礼道:
“公主此言,老臣甚是惶恐不安,老臣何德何能,如何敢自称是公主的……”
李浔芜微微摇了摇头,笑道:
“本公主不过是发几句感慨,郑院判何必如此慌张?”
“莫说您是对本公主接生之恩,便是没有,这些年若不是您一直为本公主调理身子,想必本公主早就一命呜呼了,又哪里会有今日?”
此话一出,郑院判还未曾来得及答复,坐在榻边上的李泽修便皱起眉头,对着李浔芜的手轻轻拍打了一下,轻斥道:
“芜儿不许胡说八道!”
轻斥完毕,他转过头对着郑院判问道:
“郑院判,你可请完脉了?公主的脉象如何?”
郑院判思忖片刻,对着皇帝拱手道:
“陛下,老臣斗胆,还需要再观察一下公主的面色。”
李泽修听罢,点了点头。
郑院判低垂着眼睛,对着李浔芜道了声“老臣得罪”
,而后便缓缓抬起眼睛,看向正端坐在美人榻上的端贞公主。
李浔芜亦是抬眸看他,因为才刚犯完喘症的缘故,那一双清澈的眼眸水光氤氲,欺霜赛雪的脸蛋犹带着红晕,神情却极为冷淡疏离,不染尘世烟火。
郑院判看着她如画一般的眉眼,微微一愣,想起了十七年前,自已在云招行宫里,为那位被先帝囚困的美人诊脉时的情景。
当年,那美人卧在行宫宽大的床榻上,紧闭双眸,盖着厚实的锦被,有一条细巧精致的金色锁链从那锦被中延伸出来,锁链的那一头,则被牢牢系在行宫的汉白玉石壁上。
她的小腹处微微凸起,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
郑源(郑院判的本名)在当时也不过才而立之年,刚刚从一个普通的太医被先帝提拔成太医院的院判。
他奉命,要竭力看护好云招行宫那位贵人的身子,除此之外,其余所看到的所听到的一切事情,走出行宫后,都要全部烂在肚子里。
在皇宫里面做太医,首先是要学会做一个哑巴,这一点,郑源心知肚明。
在他正想要凑近床榻,为那位美人诊脉之时,那美人却忽然睁开眼眸,眸中如同寒潭映月,冷清深邃,仿佛一眼便可看透人心。
那美人对着靠近自已的郑源咒骂了一声“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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