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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谏之喝了一夜酒,视线发虚,眼中只看得见她张张合合的红唇贝齿,那声音好似在空中打过一道弯,才入了耳。
他听后下意识便霸道地开口:“不准去!”
赵雪梨不满,趁他醉酒,郁闷地狠狠瞪了他一眼,“老夫人已经允了。”
裴谏之有些想笑,但他面色依然沉着,“祖母应允了?怕是求平安符是假,与人相看才是真的。”
赵雪梨心惊肉跳,“你不要胡说八道!”
裴谏之原本只是随意刺她,但是话刚说出口,他又想到这件事并非不可能,方才将起的笑意再次消散殆尽。
他看着雪梨慌乱模样,冷冷一笑:“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什么?”
赵雪梨真是惹不起他,连连低头,错身向外走。
裴谏之虽然醉了,但是脚步仍然扎实,稳稳当当站在檐下,大手一伸,就极准地擒住了雪梨手腕,他不快道:“跑什么?真要同那个破烂举人相看?”
赵雪梨一愣,意识到他指得相看之人是江翊之,原本慌张的心稳住不少,回过身怯怯地道:“表弟,你莫要再胡说了,叫旁人听见了可如何是好?若是传出些风言风语,我怕是不想嫁都得嫁了。”
裴谏之微顿,听出雪梨这是不想嫁呢,心里信了几分,看她眨着水眸,着急忙慌同自己解释,忽然觉得心口发软,他扯了扯嘴角,冷哼一声,没再多言。
雪梨扯了扯自己手腕,裴谏之这才意识到手下一片滑腻温热,他像摸到尖刺般,立马甩开手。
两人纠缠的这一会儿功夫,天已经蒙蒙亮了,下人们时不时经过一两个,虽然都不敢抬头细看,但雪梨还是感到不适,她垂下脑袋,再次往外走。
出了府,刚上马车,落下的帘子在空中晃荡还没有三下,就被一只大手掀开。
裴谏之进来,大马金刀坐下,眉眼依然不屑:“既如此,我便陪你一道去。”
赵雪梨惊愕地睁大眼,不明白这句话从何而来。
虽然不明所以,但她仍然婉言相拒:“表弟,你醉了酒,还是回去歇息得好,仔细吹风受了凉。”
“都说了别叫我表弟!”
裴谏之不喜欢被她叫弟弟的感觉,好似自己低她一等。
赵雪梨嗫嚅两下嘴,重复道:“.....你...你还是回房歇息罢。”
“既然不是同人相看,我陪着一道去又有何妨?”
他冷冷阖上眼,吩咐早就候在马车外的唤云,“走罢!”
赵雪梨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裴霁云派来一个唤云便罢了,怎么运道不好,临出门了又招上一个煞神。
娘亲虽然没说给自己相看了哪户人家,但嘱咐她在上元节这日去城隍庙求平安符,雪梨猜测定是在庙中相看。
虽说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不少父母还是会给儿女暗暗相看一番。
寺庙祈福自来便是双方相看的热门之地,也不需如何说话商议,只消远远看上一眼便可,城隍庙离盛京最近,往常在休沐日便是热闹非凡,在上元节这种重大日子里更是人山人海,熙熙攘攘。
雪梨虽然天未亮便出发了,但临近寺庙时已然到了午时。
裴谏之阖着眼睡了一路。
他为人张扬纨绔,但睡相却是极好,安安静静,呼吸平稳,像一尊俊美无铸的石像靠坐着。
赵雪梨偏过头,没有过多看他,生怕自己越看越气,会忍不住趁机做出点不好的事情。
城隍庙矗立在一座苍青古柏环抱的山顶,因着来往香客多,官道畅通无阻地修到了庙口。
但正午时分了,雪梨的马车压根进不去,在堆叠人群中亦是举步维艰,索性便让唤云寻了处僻静地方停下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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