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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和此番在云州连连立下奇功,救民生于哀艰,我便是赏她千两黄金也未尝不可,何况是言语上的称赞。”
“再者说,她是我大昭的嫡公主,是代表朕前去云州的。
假使行事畏缩,如何能彰显朕与皇家的威严,又如何叫百姓与那些商贾信服。”
赵皇后自知失言,悻悻说:“是臣妾考虑欠周。”
林蕴霏并未为文惠帝对自己的袒护感到喜悦,也没为赵皇后的教训感到伤心。
她早已将他们当作无关紧要的陌路人,不赋予期待,便也不会为之悲喜。
“父皇,儿臣想同您商榷一下对那些富商的嘉奖,”
林蕴霏道,“当时形势紧迫,儿臣别无他法,只能擅作主张,以利相诱……然而讲出去的许诺就如泼出去的水,绝无收回的可能,您看如今该怎么办?”
“既然陛下要谈正事,臣妾这就退避。”
赵皇后对着文惠帝欠了欠身,行动间有阵香风浮动。
文惠帝原想说他们谈的不算政事,她无妨留下旁听,但见她额上布着薄汗,道:“也罢,你身子骨弱,且去歇息吧。”
待到赵皇后进了屋,文惠帝方才转回来,与林蕴霏说:“不必自责,你已然做出了最好的抉择。
那些富商本就担着云州近四成的赋税,又将那么多私粮拿出来,可谓是大出血。
于情于理,朕都该给他们一点补偿。”
“就按你做出的承诺,朕明日便下旨昭告他们的善德,特许他们衣丝乘车。
家中若有求学为官的子弟,另赐一柄玉如意。”
不想文惠帝答应得如此爽快,还提出了额外的赏赐,林蕴霏应声道:“父皇宽宏仁善,儿臣替他们先谢过您的恩典。”
*
出皇宫时,又一次经过临丰塔。
林蕴霏想了想,还是让车夫暂且停步。
她仰面望着九层高塔,八角飞檐下的风铎无风自动,发出的清响铿然动听。
艳阳直逼得她眯起眼,故而难以瞧见顶层的光景。
也不知道此刻谢呈在塔内在做什么,这个念头才冒出来,林蕴霏便反应过来她又在自扰,当即止损:“走吧。”
然而马车还没动,林蕴霏便听见一道清冽的声音:“殿下。”
她偏头看去,发现是江瑾淞。
青年仍是一丝不苟地穿着官袍,眼角眉梢隐隐透着疲态,但一双眸子很专注地看着自己。
“江大人,”
林蕴霏颔首道,“好久不见。”
“大人才入户部任职,便碰上云州之事,近来恐在案牍前未有稍歇吧。”
江瑾淞用目光虚虚地描摹眼前人的容光,道:“殿下于云州周劳碌月余,放粮赈灾,臣在京城所做的远不及殿下十一。”
林蕴霏静静地瞧着江瑾淞,知晓对方绝不是在恭维她:“江大人与我虽分在庙堂与草野,但皆是为百姓做实事,无有相比的必要。”
“殿下说的是,”
江瑾淞道,“是臣所思狭隘了。”
语罢,他面上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仿佛对要说出来的事感到犹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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