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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分明扯的是她的衣袖,林蕴霏却觉得被他抓住了命门。
“我为殿下倒了茶,你一口都还未碰。
这是上好的清茗,倒掉属实可惜。
殿下饮罢再走也不迟。”
对方以退为进的话术加之犹如清泉水的语气,神奇地安扶了她那没有豁口释放的烦躁。
谢呈是她的幕僚,她来找他饮茶解闷,这很正常不是吗?
是她自己将事情小题大做了。
假使现在她扬长而去,岂不是反倒显得她心虚,同时让谢呈多心。
见林蕴霏的脸色稍有缓和,谢呈撤回了手。
那截衣袖骤然展开,但留下了不可抚平的皱褶。
谢呈见状道:“抱歉,我将殿下的衣袖弄皱了。
谢某身上没有钱财能赔给殿下,便欠殿下一次卜卦的机会吧。”
林蕴霏重新坐下:“既然是国师对不住我,那么补偿什么、如何补偿不该由我来定吗?”
“是,该由殿下来决定,”
谢呈好脾气地答应,“殿下想要谢某如何赔偿?”
“我暂时还未想好,留着日后我想到了再来寻国师兑现。”
林蕴霏执起茶盏,为他那句话抿了口清茗,“国师今日难得逾矩,合该是还藏掖着什么漂亮话没同我讲吧。”
“快说来叫我听听,我选择留下来是否值当?”
三言两语间,她又恢复了往日谢呈熟识的姿态,不掩锋芒,力争上风。
“恐怕要让殿下失望了,”
谢呈用目光隔空描摹她眉间极难察觉的愁绪,不自觉地摩梭着指腹,“在下口拙,说不来漂亮话。”
赶在林蕴霏开口之前,谢呈又道:“古话道‘万事开头难’,女学创立才不过十几日,殿下不必着急未雨绸缪。
今时那些博士还未改观,并不意味着来日他们仍持有成见。”
“女子入学读书实为前所未有,他们一时不理解亦是人之常情。
殿下这般焦炙,不仅是苛待了他们,更是苛待了自己。”
他有意讲得温缓,话如涓涓细流淌入林蕴霏心中。
事实上,林蕴霏在重新坐下的那一刻便汇拢整理了大半的思绪,谢呈的这两句话不过是锦上添花。
林蕴霏总算明白了为何皇室中的许多人得空闲时,都爱去净胜寺礼佛烧香,与寺中方丈高僧打坐讲佛,以此来静心舒气。
谢呈虽不是得道高僧,但与他谈话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勾起朱色唇瓣,林蕴霏流转粼粼眼波,自省道:“国师讲得极是,近日我的心眼为迎头诸事所遮蔽,不免想得狭隘了。
万事皆不能一蹴而就,何况创办女学本就不易。”
“若非国师予以开导,我自己定要郁结上几日才能开怀大悟。”
她眉心积滞的郁气明显散去,代以祥和貌。
“正是这个道理,”
谢呈暗暗舒展五指,自然搭在膝上,“殿下心志高远,迟早都会想通,谢某不过是提点了两句,最终造化如何还是得仰仗殿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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