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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徐直迟迟不肯接受封官*,随后顶着州署县衙的催促上书一份陈情表,言明他家中祖母垂垂老矣,日薄西山,而祖母于他有拳拳养育之恩,他无法离开她左右,准请先皇能开恩,许他为祖母送终。
百善孝为先,先皇被其日月可鉴的孝心感动,于是不再强求。
但明眼人皆能瞧出,徐直也是借此事成全了对旧主的情谊。
此事与此陈情表使得徐直的声名又一次为众人所知晓。
五年后徐直的祖母安然离世,先皇提拔他为五品翰林院侍讲,次年擢升为三品太守,赴云州任职,自此已有二十余年。
云州旱灾多发,土地贫瘠,又有山匪肆虐,是所有京官唯恐避之不及的去处。
而徐直上任后,尽管改变不了天灾,但他苦思勤干:亲下田地与民同耕,开创能够抗旱保墒的垄作法;另修葺城墙,又重新整理户簿,还干戈与玉帛并施,使得不少走投无路方占据山头的匪寇归顺为良民。
他在穷山恶水之地,做出了令人咋舌的斐然政绩,让云州百姓爱戴他如亲父。
若非他这二十年来的治理,今日的云州不知要变成怎样的人间炼狱。
林蕴霏重新正视徐直,对方今年已近古稀之年,身量消减得恍若只剩下一把骨头。
此时他眼下缀着一团浓重的青紫色,想来这段时日为天灾操劳过甚,形容愈发支离。
“徐大人。”
林蕴霏回以恭敬的欠身礼,之后在林彦左手边的椅子坐下。
“诸位也都知晓了此次的情况,赈灾粮的丢失是我护送不力,为将功补过,我愿意领州兵前去剿匪,将粮食夺回。”
林彦看向徐直,目光坚定。
徐直道:“殿下有此决心,我本无道理阻拦。
但这群刁匪盘踞在却步山已有五年,期间我曾数次派兵前去清剿,却都铩羽而归。”
“这是为何?”
林蕴霏问道,“按说云州有数千民地方军,竟不敌他们吗?”
“殿下一语问到了关窍处,”
徐直叹了口气,才续上话,“那几位山匪头子原是行伍出身,在不同的县衙内任职,因五年前我想替州署与县衙缩减开支,他们于是丢了差事。”
“这几人心中气不过,觉着受了官府的欺诈,又不肯老老实实地耕地过活,便相约直上山头,辟出一个匪寨来,专门与官府作对,烧杀掠夺,无恶不作。
久而久之,又有一些妄图不劳而获的青壮年加入他们,队伍愈发庞大。”
林彦听后道:“我说他们瞧着身手不错,原来皆是练家子。”
“说起来,也是我一手造成的孽缘呐。”
徐直咬字很重,眉宇间拧出几道极深的褶,“云州在册的护卫军虽有千人,但平素皆四散回去耕种,并无保持操练,眼下真正能着甲胄持起兵器的怕是不到八百人。”
“且云州附近的山匪不只一处,如若倾尽所有兵力,城内的防守便会出现空缺,彼时那些作乱者一哄而上意图攻城,后果则不堪设想。”
“按照太守的成算,云州究竟能给我多少士兵?”
林彦直截了当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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