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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身,施礼退下。
已是戌时,饮酒作乐了一个多时辰,两侧的公子都有些吃醉,又服了散,自是看出谢怀砚是来了兴致,庾子轩先起身,神色平和道:“听闻鹿鸣山中五步一灯,夜景甚好,我去走走。”
谢怀砚对他颔首,随后看向剩余的十一位女子,淡声吩咐:“公子们醉了酒,好生侍奉着。”
他起身,抬步往他的院中行去。
这十一位女子中,也有陈月漪。
她们都是身份低贱之人,在这天下不平的世道中,被当作礼物献出去。
那日,她对桃漾说她很知足,虽不全是真心,却也作不得假,自家族落难,她过的最快活的日子就是在墨园。
当初二公子途径司州,司州刺史设宴款待,那时正值盛夏,酷暑难耐,后厨的一位做糕点的女娘着了暑气昏阙过去,她与她还算交好,就帮着她做了一盘莲子糕,之后,便是沈大郎君对她说她的好日子到了。
因着那份莲子糕,公子带她来了淮阳。
比起沈大郎君,她是愿意跟着二公子的,既然他喜欢她做的莲子糕,或许她这一生的命运还能有些转机。
可他并未碰她。
不止是她,墨园里被他收下的女子都一样。
她们都曾来过鹿鸣山中他的别苑,沐浴后换上一件明艳衣裙,发钗素雅,耳上戴一副红玉镶翠的耳珰。
他眸光深邃的看着她们,一言不发,神色由温润变得清冷。
起初,她们也会去猜测缘何,都想飞上枝头能一直留在谢氏,避免日后再过流离不安的日子,后来也就渐渐不再想了,好在二公子也一直未将她们中的任何一个送出去。
谢怀砚适才的话在座的人自是听明白了。
一盏茶的功夫,只剩七位女子还留在此处。
她们面面相觑,有艳羡的,有感慨的。
陈月漪有些伤情,她知道,除却去了公子屋里的青鸢外,其余的四个日后是不能再待在墨园了,这些公子都是建康城来的,日后她们都是要跟着去那里的。
陈月漪道:“夜里风凉,咱们站这作甚,回吧。”
她话音刚落,就瞧见不远处一道倩影垂首朝她们跑来,待走近了才听见她的啜泣声,青鸢泪眼涟涟,扑在最靠前的陈月漪怀中,口中啜泣:“我明明用了昨日的香膏,里里外外都用了,可公子还是说味道不对——”
青鸢是个聪明的,自昨日谢怀砚命空渊给她们每人送去一罐香膏时,她就觉察到些别的,不止沐浴后在身上涂了一遍,就连衣裙上、青丝上都涂抹了些。
本以为一切都对了。
可还是不行。
陈月漪将桃漾给她的香粉方子交给空渊后,就有制香师傅来了墨园。
桃漾用的香粉都不是名贵香料,且种类不多,制香师傅不过半个时辰就调制了出来。
只不过,这香粉调制了一罐又一罐,书房内的那位始终是不满意,陈月漪也不知后来是为何。
空渊就将调制好的香粉给她们送了来,让她们每人都用上,今夜前来献舞。
陈月漪宽慰着怀中的青鸢,闻到她身上的气息,不禁微微皱起了眉,桃漾身上的气息不是这样的,可桃漾没必要给她写一张错误的香料方子。
书房内。
谢怀砚今日饮了不少酒,又服用了五石散,此时,他眼尾绯红,衣襟敞开,修长指节抵额,神色算不上是好看,空渊上前,小心翼翼问:“公子可要冷水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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