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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哪儿够啊。
他想了想,便教卢湛改日散值后去那些士族名下的私田转悠两圈,自然会有管事的来应承他,届时再给几吊钱私下问他们收地里那些晒干的麦秸。
这时节,量大管饱,还不用自个儿装运,让他们送到指定地方便是。
“大户人家用不上这个,但主家地里掉颗果子那也是主人家的,佃户若想拿回去烧,还得管这些家伙送银钱。”
卢湛恍然:“这我知道,叔父家那徐伯就会收这种钱,我见过几回,还会甩脸色拿乔呢。”
他想了想,又道:“几吊钱……不够吧?”
“所以让你散值了去呢。”
秦攸笑着敲了敲他身上的甲胄,“明白了?”
卢湛茅塞顿开,咧嘴笑道:“明白了。”
两人稍坐片刻,刚一起身便遇上穆弘和王骧。
益州战事吃紧,元琅有意想从穆太尉手中的虎贲军里选调一支精兵驰援,近来对其侄穆弘颇为热忱,王骧素来见风使舵,东宫里遇上,没少奉承。
穆弘看不上秦攸的出身,走到跟前也没把他放在眼里,只朝卢湛打招呼。
秦攸习以为常不作计较,照常与二人拜礼,卢湛平日还有耐性做做样子,今天实在累得慌,一口气没咽下,翻了个白眼就拉着秦攸走了。
穆弘吃了瘪,脸色涨得难看,王骧安慰道:“卢湛年纪小,性情率直,殿下就是喜欢他这点,穆右率莫与他计较。”
“殿下喜欢的是范阳卢氏。”
穆弘并不领情,他早就不服元琅喜欢用那些寒门,尤其是秦攸,算个什么东西,竟压他半个头。
“不过就是降得早一些的南蛮子,先帝让他们入朝为官,已是客气了,真当自己是个什么矜贵玩意了。”
穆弘一时上了头,忘记眼前这位王丞相的族亲也算是他口中的南蛮子之一。
王骧面不改色,只语调微扬:“穆右率,妄听则惑,妄言则乱啊。”
穆弘转头蔑扫他几眼,嗤笑一声拂袖而去。
人影在回廊尽头消失,王骧嘴角微微一抽,眸色阴沉,一改往日的弥勒相,翻脸变似夜叉鬼。
“不识好歹。”
裴晏早上空手进城,黄昏归来时细雨如毛,衣袖上沾满了白珠。
一进门刚拍了两下,照顾李嬷嬷的侍女便迎上来说想请他过去一趟。
裴晏见她分明早就候在门口等他,心想是上回教桃儿如何拿乔的事有了后文,虽宽慰那笨脑子总算教会了,但又头疼自己搬的石头终究要砸自己脚上。
谁知进房一坐下,李嬷嬷便让那两个侍女退了出去,从他幼时在河东老宅的旧事讲起,说到剜心处不免长吁短叹,老泪纵横。
往昔种种,他每每想起也心乱难眠,总少不得彻夜抄经。
裴晏耐着性子听了大半个时辰,实在忍不住打断道:“嬷嬷从小照顾我,早已是我至亲家人,若有什么事,可但说无妨,我来想办法。”
李嬷嬷哽了哽,抹着眼泪欲言又止:“公子听了可莫要冲动,都是那女郎自甘下贱,与公子无关。”
裴晏眉间一紧:“嬷嬷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嬷嬷迟疑难定,又磨了会儿才吞吞吐吐地说他不在家的时候,桃儿似乎仗着那半边院子没旁人,与不知哪儿来的野男人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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