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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淇方最后还是睡着了,没睡多久,但好歹合了一会儿眼。
等他醒来,发现自己平躺在床上,沛正盘腿坐在身边,怀里抱着个枕头,在低着头很认真地看他。
盛淇方动了一下,沛正就立刻绷紧了身体,片刻后又放松,慢慢拿枕头遮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
闷闷的声音从枕头后面传来,他有些听不出沛正的情绪,“老公,你要走了吗?”
盛淇方从床上坐起来,看沛正抱着枕头,小心翼翼地坐在自己跟前。
这房子是他的,房里的东西,大到家电,小到一只拖鞋和一根筷子都是他的,他却依然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
“是。”
盛淇方说,“沛正,你学不乖。”
沛正将脸完全埋入枕头,最后一次有气无力地抵抗了一下:“盛淇圆……”
“随你的便。”
自己究竟为什么荒唐地待在这里整整一年,盛淇方怀疑,沛正根本丁点没懂。
他身上从里到外都是沛正买的,只需要带自己的证件、工资卡和手机。
沛正一直坐在卧室的床上,怀里抱着那个枕头,直到他出门,也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盛淇方朝外走了几步,又折回卧室,进浴室把手表戴上了。
沛正蜷缩在床中央,抱着自己的手臂收紧,像要将自己捏碎。
晨光还没有多少,屋里依然黑暗,盛淇方站在床边,他的心跳得厉害,理智告诉他不应该再跟沛正沾染一丝一毫的关联,从胸腔传来的痛却驱使他开口,“你敢做什么蠢事,我就立刻忘了你,别指望我还会恨你,我会忘得一干二净,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记住了吗?”
沛正的声音很细,很低,“我记住了,老公。
我听话。”
到现在没有其他需要说的了。
盛淇方挪动脚步,他穿了身西服,大衣和围巾搭在手臂上。
他走了出去。
盛淇圆是他父亲捡回来的,八岁到他家里,十岁的时候,盛礼就病死了。
盛淇圆从来都不听话,少言少语,也不去上学。
说是被捡回家了,但其实只是多个名字,盛礼死后,户主变更,盛淇方才一并去给他上了户口。
盛淇圆还是常常在外面游荡,之前流浪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至少盛淇方对他们没有一点好感。
盛淇方觉得,自己的家对他来说,更像是一个歇脚的地方。
盛礼走后,盛淇方手头拮据,又忙着上学,盛淇圆跟他也并不亲,兄弟两个没有过多少交流,只是盛淇方定期给钱的关系。
但这不算是一项负担,因为盛淇圆很少有要的时候,到后面还会反过来问盛淇方学费够不够。
盛淇圆在外面惹了什么事,从前在C市,盛淇方还能管一管,但等他去了B市念大学,就有些天高皇帝远、鞭长莫及的意思,这个闷不做声的小孩儿,终于在盛淇方刚上大三没多久的时候把自己折腾了进去。
在酒吧差点被人强奸,盛淇圆一脚踢碎了那人的左侧睾丸。
他们没有钱,也没有关系,酒吧门口的监控录像被销毁的一干二净,盛淇圆又在冲动之下说了很多不利于自己的话。
二十来岁一穷二白的盛淇方想尽办法,最后也只能认栽。
他刚满十四岁的弟弟进了监狱,罪名是杀人未遂。
当时他第一次去看盛淇圆,瘦小的小孩儿被剃了光头,衬得眼睛更加圆乎乎的,盛淇方还想起刚认识的小学弟。
沛正比盛淇圆听话太多,那时候盛淇方这样认为。
自己为什么总是遇上这样的小孩儿呢?这两个人天差地别,唯有一样相同,就是固执得让人难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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