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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抢救室外,灯火通明。
陆廷鹤站在楼道里,双眼空洞地盯着“手术中”
三个字,满布的红血丝像是爬在他瞳仁上的蛛网。
他的手指冰凉僵硬,手心里攥着两张皱成一团的纸,那是祝挽星的病危通知书。
每一张都是他亲手签的字,他不敢落笔,三个字写的歪歪扭扭,笔尖仿佛割在他心口的一把尖刀,好像“陆廷鹤”
三个字一签完,死神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他的爱人带走。
王嘉觉得陆廷鹤已经被切开成几瓣了。
每多一张病危通知书,他就会碎掉一瓣,轻薄薄的纸就是落在他脖子上的闸刀,等积攒到了一定重量,就会要了他的命。
“小鹤,先去看看医生好吗?你伤的也很重。”
他走到陆廷鹤身边,不知道第几次试探着问,陆廷鹤却置若罔闻。
他如同行尸走肉般站在那儿,露着血肉的伤口、大片骇人的青紫、还有全身上下沾着的不知道属于谁的血污,活像一具被丧尸撕咬过后的尸体。
他却毫不在意,甚至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直到手臂上被玻璃碎片划开的那道口子流出血来,一条一条顺着小臂往下滑,血滴落在病危通知书上,立刻泅成几个深红的血圈儿。
陆廷鹤似有所感,呆滞的看向手,“血…沾血了……”
他突然动作起来,脚步踉跄着扑在椅子上,把那两张纸展平,不停用衬衫袖子擦,想把那些血迹擦掉,结果越染越多。
“小鹤!
小鹤你冷静点!”
王嘉搂住他的肩膀,捧着他的脸逼他看着自己,“来,你听我说,就几滴血,就沾了几滴血,没事儿的,好吗?”
陆廷鹤摇头,嘶哑的嗓音像是劈裂了:“不能沾血,沾血了就不吉利,被鬼神看到了会把我小乖收走的。”
走投无路的家属大多会陷入一种莫名其妙的迷信中,企图把家人的性命交给鬼神。
陆廷鹤说着就把那两纸折了起来,想要藏进衣服口袋里,低头时才看到自己身上沾着的血污。
他迟钝的抹了两下,低喃:“怎么到处都是血……不行,不能这样……”
他扯开自己的扣子,想把沾血的衣服脱下去,王嘉拦住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了给他裹上,“穿我的!
先穿我的。”
随着拉链拉上,最后一点血污被遮掩干净,陆廷鹤才短暂的安静下来,王嘉再次劝他接受治疗:“小鹤,先让医生帮你处理下伤口吧,你快撑不住了,总不能挽星出来你又倒下吧?”
陆廷鹤默了两秒,摇头拒绝了。
他头疼的厉害,轰鸣的声浪仿佛还停在耳边,急速震颤的心跳在塌陷下去的胸腔里回荡,心脏被钝刀捅了个口子,里面涌出的东西好像浸了毒,酸涩又蛰痛。
“哥,我得等着他。”
陆廷鹤垂着头,嗓音里满是悔恨:“他逃了一晚上,就是想见我……我不能让他出来时见不着……”
王嘉的话卡在嘴里,低头抹了下眼睛,艰难开口:“挽星他在手术,医生会给他打麻药的,出来的时候也是昏迷的状态,见不到你的。
我和徐舟都在这儿守着,你去拍个片儿就行,半小时就完事了,好不好?”
王嘉看着他这副样子很担心,怕他撞到了脑袋或者脏腑还不自知,陆廷鹤却压根听不进他的话,瘫在地上突然说了一句:“挽星说他许了个愿望。”
王嘉:“什……什么?”
“在车里的时候,”
陆廷鹤垂下眼眸,机械的开口复述:“他伤的很重,还逞强说自己不疼,我就手上磕了个小口子,他快心疼死了,捧着我的手吹了半天。”
王嘉点头:“挽星很看重你,你现在这样他要是知道了心里一定不好受。”
陆廷鹤没应声,漆黑的眼眸里一片茫然,像是所有希望都覆灭了,只有嘴唇还在抖动,艰难地发出几个音节。
“他身上伤口太多,都疼麻了,我给他检查还有哪儿有伤,他却突然和我说自己逃跑的时候许了愿,问我可不可以帮他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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