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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唐渡以往登的邮轮不同,这是艘5000人以上的大船,船上循环着六种语言的广播,还有年轻人兴奋的吵嚷。
还好这一切都在进入贵宾区后消失了,和800人的豪华小船一样,奢侈意味着安静。
PH是penthouse的缩写,有钱人无论在路上还是海上,都要住最昂贵、视野最好的房间。
邮轮公司按照国籍给贵宾配备了专属管家,一个四十多岁的香港人,笑起来露着整齐的牙齿,像尊蜡像。
这是间套房,卧室里有宽敞的露台,外面是平展如镜的海面,还有飞掠而过的白鸥,唐渡在窗前脱下西装,钻进被子。
“累了?”
姜一涵跟着他趴到床上。
唐渡摇了摇头:“老了。”
姜一涵捏他的鼻子:“跟我在一起,你不许老。”
唐渡闭着眼笑:“你去玩一把,有赌场。”
姜一涵不去:“我陪着你。”
“Julian很喜欢你。”
唐渡拉着他的手,枕上他的掌心。
姜一涵知道:“你才发现?”
唐渡没睁眼,咬一口他的手指:“不是你,他不会选这种四星船,有赌场,有泳池,有没完没了的表演。”
姜一涵第一次坐邮轮:“不然呢?”
“不然……”
唐渡的声音柔软,像是要睡去,“超五星轮上没什么娱乐,只有歌剧、哲学演讲和海浪声。”
姜一涵揉着他的头发。
唐渡哝哝地说:“Julian怕你闷……”
他睡着了,姜一涵没再吵他,他们昨晚在圣马丁广场玩到凌晨,在冷峻的班多钮琴声中,在满天的星斗下,唐渡教他跳探戈,他们胯骨顶着胯骨,转身时小腿打在一起,灵魂脱离躯壳,对抗着寻找和谐。
姜一涵走出房间,长绒地毯铺向走廊尽头,那里通着主厨餐厅,只有PH房的红牌客人可以进入,戴白手套的侍者殷勤迎接,把他领到靠窗的位子,为他摆上今天的头盘,开了一瓶1999年的雪莉酒。
刺身、蟹肉、海胆寿司,主菜是龙虾尾,餐盘全是银器,酒杯是Ridel,姜一涵慢慢品味,忽然能理解唐渡说的那种超五星船,寂寞的海洋中心,一掷千金的富豪追求片刻的孤独哀伤。
喝掉最后一口甜酒,他从座位上起身,走出餐厅,身后汪地叫了一声,他回过头,走廊上趴着一只黑色的小狗,耷拉着耳朵,可爱地歪着脑袋,脖子上有一个大大的香槟色蝴蝶结。
应该是客人带上船的,姜一涵走过去。
小狗立刻站起来,左看看右看看,原地转了一圈,呜呜地哼。
“走丢了,小家伙?”
姜一涵摸摸它的脑袋。
小狗坐回地上,翻个身露出肚皮。
“走,”
姜一涵一只手就把它捞起来,“我带你去找家。”
他抱着小狗下楼,普通舱也是分级别的,有露台房、套房,绝大多数是只有几平方的鸽子笼,塞满了世界各地的旅行者。
进入下舱没多久,吵闹不休的广播就钻进耳朵,英文、法文、中文、阿拉伯文,依次播过去:“女士们先生们,A区的DiamondCasino已开放,欢迎光临……”
“今晚十点,万众期待的红磨坊演出再次登上钻石星辰,就在……”
“顶舱丢失一只黑色小狗,九个月大,系金色蝴蝶结,请发现的客人尽快送往三层甲板综合办公室,有重谢……”
姜一涵一听,挠了挠小狗的下巴:“你把家里人急坏了。”
他穿过拥挤的走廊,在甲板出口看到一个年轻的东方人,焦急着,向来往行人打听着什么。
那人个子不高,但身材漂亮,尤其是一身西装,料子是上等的,剪裁也一流,从头到脚透着四个字:价值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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