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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瞻睡得很安静,她却怎么都睡不着,汗水将后背的床被溽湿,让她无法安寝。
她想支起身去抹药,又担心惊吵到身侧之人,便将整个身子缩回被子里,蒙着下巴,兀自忍耐着。
右脚有些抽筋。
她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闭上眼。
待最疼的时候过了,痛处便只剩下一层软酥酥的麻意。
小时候,她被繁苛的学业压得喘不过气。
母亲通常安慰她说,阿泠,忍一忍,忍一忍就好了。
姜泠躺在榻上,汗流浃背。
忽尔一阵清风,轻轻吹拂起床帷,也将冰凉皎洁的月光送入屋内。
姜泠侧过头去,只见月色清凉似水,将周遭映照得敞亮干净。
他闭着眼,只留给她一个侧脸。
皎皎辉光,也被他衬得黯然失色。
姜泠屏住呼吸,一时间竟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男人的鼻尖。
凉的。
细腻冰冷的触感,在她指尖轻轻弥散开来。
姜泠忽然想起白日遇见的事。
前阵子相爷接手了卢家贪污一案,将卢氏抄家后,用抄来的钱银于京城东南角设立了棚户区,安置了许多灾民流民呢。
姜泠心想,他或许与旁人口中的奸相不大一样。
他虽冷血,却为流民建立了庇护所。
他虽冷淡,却给予她步府的锦衣玉食。
他虽以凤命要挟自己嫁入相府,却也未苛待她的家人。
她既已嫁入步府,便是步瞻的妻子,自己自幼学习规诫,为女从父,为妻从夫君,女子后半生的依靠则是自己的夫婿。
倘若倘若她够听话,够规矩,倘若她本本分分地做好这个步家大夫人,那自己的后半生,会不会比想象中要更加安稳?
大宣风雨飘摇了这么多年,迟早是要亡的。
以步瞻的能力和手腕,跟着他绝对不会吃苦。
若是自己再讨他欢心些说不定他还会庇护自己的家人。
姜泠的眼皮跳了一跳。
她悄悄凝望着步瞻,瞧着他的侧脸,忍受住身上的疼痛。
半晌,像是某种憧憬,她用嘴唇无声唤了句:
夫君。
这一宿,姜泠睡得并不是很好。
翌日,她却意外醒得很早。
睁开眼时,步瞻已不在身侧,她四肢愈发疼痛,酸软得没有任何力气。
绿芜走进来时,被她吓了一大跳。
小姐,您您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床边的黄铜镜,倒映出少女一张脸。
她嘴唇极白,几乎看不见血色,脸颊两侧却红得骇人。
吓得小丫头忙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好烫。
绿芜忍不住道:小姐昨夜可是与相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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