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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阿母因着生她落了病,将养几年,也未见好。
虽有此族规,阿母却仍旧执念于替阿耶延续香火。
大抵是心诚则灵,她五岁那年,阿母有孕,同年,诞下阿弟后,阿母却因难产撒手人寰。
阿耶悲痛欲绝,为阿弟取名“如晦”
。
阿弟十二岁那年,阿耶将阿弟送至秦州,由四处经商的舅父看顾。
在外人看来,名字取得如此晦暗便不说了,阿弟还未成年,便被送到边境苦寒之地,这些年来,京中人都觉着阿耶厌恶极了这个儿子。
可阮如安却是明白,阿耶从未厌恶过阿弟,他的名字,也不是取自‘世冥冥而日月晦兮’的‘晦’。
而是取自穆靖南精心批注的这篇古文,“如月之恒,如日之升”
,阿耶盼着阿弟此生晦而后明、如日恒升,跟盼着阿弟忠君报国、一心为上。
这里头的深意,原只有她和阿弟阿耶晓得,但当年她为了让穆靖南信得她的‘真心’,也为了让穆靖南明白阿耶为人,待来日他得登大宝,莫要听信谗言顺势而为……
左右是为着这些,她嫁给穆靖南的第一年,她便带着他回了阮府过岁首,酒过三巡,谈笑间,阿耶就将阿弟的名字来由告知了穆靖南。
虽说如今瞧着像是成了徒劳,但穆靖南素来记性很好,定然是记得这事的。
那镇北王手书里那‘府上客人’,会否有可能是阿弟呢……
想到这里,阮如安猛地将书卷合上,心中情绪翻涌,纤白的指尖在案几上微微颤抖,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意图将纷乱的思绪厘清。
可如果真是这样……
穆靖南此举究竟意欲何为?
阿耶不在狱中,不知去向,而阿弟被置于镇北王府……
穆靖南究竟在暗中筹谋着些什么。
正思索着,外间忽而传来一道声响,接着又是一阵低低的交谈声,她连忙将书卷放回原处,又理了理外裳,迈步走了出去。
-
屋门且还闭着,轩窗微敞,透着寒气。
穆靖南不知何时已立于屋内屏风后,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阮如安被看的心虚,她扯着嘴角挂了个笑,讪讪凑上前去,“阿南行完针,可觉着好些了?”
穆靖南从善如流的将人揽过,大掌落在细腰,像是经年累积的经验,他动作熟捻,又亲昵凑近阮如安耳侧,鼻息萦绕的炙热气息激得阮如安身形微颤,随后沉声道:“已是好多了,有劳安安关心。”
烛光摇曳,映在穆靖南深邃的双眸中,他的目光温柔似水,带着无法忽视的深情。
俊俏的脸庞在微光下显得格外柔和,眉目如画,令人心醉。
阮如安被这样轻柔暧昧的动作扰得全然神思迷糊了,她略略撇过头去,借着窗外吹来的寒风,好容易清醒些,她想起那没影儿的小榻,复开口道:“阿南,床前那小榻…”
“那小榻着实是窄了些,万一夜里你掉下来可怎么行?左右床榻也正宽着,安安若不嫌弃,便同我一道就寝罢。”
阮如安:“......”
她哪里不知道那龙床大得能睡下四五个人,不过是因着穆靖南身上有外伤,她怕自己夜里触着他的伤口,这才差人寻了小榻。
何况那小榻于她而言正好,她睡相素来很好,也不会出现滚到地上的情况。
穆靖南像是想起了正事,开口问道:“对了安安,岳父身子一切可好?”
这厮醒来时还嚷嚷着质问她是不是阿耶把她‘嫁’给了霍若宁,那拿剑雄赳赳地模样,瞧着像是要去跟人大战个几百个回合。
眼下倒是恭恭敬敬叫起岳父来了。
阮如安并未打算说实话,她也不打算将那块令牌还给穆靖南。
“我见那牢狱着实太阴冷了些,又怕于腹中胎儿有害,便让冬儿将衣物被褥送了进去,”
阮如安心不跳脸不红的瞎扯着,她顿了顿,想起方才那信笺,继而开口试探道:“阿南今日可见得镇北王?”
且让她再试试穆靖南是否是真的失忆。
再言,除了朝会时候,她是半个镇北王的影儿也没瞧见的,总也让她疑心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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