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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怕他没听清,又近了一步,“谢兰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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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擦黑傅行简的轿子就进了潞王府,一直站着门口张望的小内侍拔腿就往里头跑,轿子慢慢的,也是同一个方向,进了主院。
轿夫早已是轻车熟路,进了主院并未朝主屋那边去,直接就拐进东厢的听兰苑——傅行简自己的住处。
就连傅行简自己都没想到能这么早回来。
火灭之后,必然是要立即追责,按例他们这些官员包括今日在场所有大理寺人员都要被扣下调查,可没想到傍晚时分宫里竟来了一道口谕,这样大的一件事就这样轻飘飘地过去了。
大理寺一众人愕然之余目光都忍不住偷偷去瞄傅行简,谁都清楚,唯有一人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直达圣听,也唯有这一人,有本事三言两语地就把这可大可小的罪名化为乌有。
谢暄迷迷糊糊地从梦里被叫醒,随意披了件氅衣,也懒得下床,发散了满肩,脑袋一栽一栽的盘腿坐在床边。
“殿下。”
荣德拿面巾给他擦了擦脸,“大人果真朝这边来了。”
“他当然会来。”
擦拭过后,谢暄清醒了不少,紧紧衣领坐直了腰,嘴唇忍不住骄傲地上翘,“你们都出去。”
好久没做那个梦了。
其实最初相识时明明不是这样的,他很快打听到了那天隔壁房间里的是翰林院的人,那日正是傅行简调往大理寺的饯别宴。
他们这些低品级的官员连皇宫都进不了,又岂会认识他这个皇帝的弟弟。
谢暄在大理寺门口假装路过了四五天,终于“偶遇”
了散衙的傅行简,他没有拒绝谢暄的蓄意接近,虽没有那日微醺之下的亲近,却也不似如今这般冷若严冬。
但今日不一样,傅行简肯定对他刮目相看。
脚步声渐近,谢暄轻咳一声把脚垂在床下,赤脚踩在楠木的床榻上有些冰,他想趿上鞋,却眼见一道淡淡的影子从隔门处投进来,没来得及,就悄悄将垂于床边的下摆垫在了脚底。
明明想故作高深,一双眼却盈满期待的光,眨也不眨地看着傅行简一步步走近。
“如何?”
他刻意显得漫不经心,“接着旨意了?”
傅行简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停下脚步,不似从前止步于里外间的那扇隔门外,而是径直走进来,一直到床边的脚踏边才停下,近到呼吸可闻。
他从未有过这样。
谢暄的头随着他的靠近而扬起,脚趾无意识地抠紧脚下踩着的衣料。
灯烛恰在傅行简身后,淡淡的蒙上了一层光晕,晦暗了面目,可即便看不清,谢暄也觉着气氛不对,傅行简周身冰冷森然,哪里是要谢他的态度。
“你进宫了。”
他先开了口,声音压得极地,沉沉入耳,谢暄忽就明白傅行简之所以离他这样近是因为荣德在外间候着,而他们所谈之事太过隐晦,不得不靠近。
“对。”
谢暄不明白这样好的一个结果,为何未见他有丝毫欢喜,但早已在心中重复多遍的功劳必须得表,“你知道我多不容易见着皇上,卢增他们从早朝等到下午,都没能见上一面。
我想着卢增在,高似肯定会拦着皇上,但为了……为了你,我当着几位朝臣的面暗度陈仓,这才见着了皇上。”
谢暄越说越骄傲,用尽了力气才将声音降到最低,“高似在旁边还想游说皇上严查,若不是我,你们都得背上重罪。”
他俨然已压不住眉梢的喜气,映在眼底的橙黄烛火跳跃着,仿佛在极力表达着他想说,却又故意停下的后半句话。
快夸我,说我厉害!
心跳鼓噪着耳朵,谢暄期待地看着傅行简启了一直紧抿的双唇,他的声音依旧压得低沉,却异常冷厉,
“自作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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