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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行简脸色骤变,明明离得这么近,呼吸可闻,可他却听见自己问,
“你刚才说什么?”
雨丝在灯火间随着话音一起划过,被拂面的冷风裹挟着飘至眼角,微凉乍变酷寒,他眼看着谢暄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一般吃惊地捂着嘴,眼睛里依旧没有秘密,写满了说错话的无措,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谢暄向来单纯,傅行简觉得自己应该接受他的解释,去安慰他,说没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那毕竟是谢祎,本来就应当演给他看。
可何为解释?解释不过是深思熟虑后的产物,只有不假思索说出来的才是真心话。
他不想接受。
议事厅外人来人往,忙碌且焦虑,唯有他二人格格不入,不断引他人侧目,又少倾,议论声已窸窣传来。
傅行简仿佛大梦初醒,敛了心神,伸手去握谢暄的手腕,他没躲,却像是猝不及防地低声痛呼,
“你这么用力做什么?”
傅行简仍没又说话,也没松了力道,走出议事厅这方院子,只消拐了一个弯,便从灯火通明到了幽暗空寂。
这条小径旁原有棵一人抱的大树,倾倒后被砍成了几截运出去,只剩下一地厚厚的枯叶,耳畔沙沙作响,并非脚步声,也不似雨声。
直到肩膀有些坠坠,傅行简回头,见谢暄又是那般拖拖拉拉地走,将手臂绷的笔直。
他也不在乎手腕还疼不疼,而是仰面朝上,另只手抬得高高,手心向上是在接着什么。
“傅行简。”
昏暗之下,他只顾看自己掌心,“这好像不是雨。”
一口气不长眼地噎在胸口,涨得人疼痛气恼,却吐不出也咽不下,傅行简只能自己生生受着,开口道,
“是雪。”
谢暄带着诧异嗯了一声,先是奇怪他嗓子怎么变得如此嘶哑,后又惊喜于这场悄然而至的初雪,将那句“装的,演的”
一并抛诸脑后。
荣德提着灯笼赶过来,傅行简适时地松开手,由他跑过去将灯笼那在自己手里,蹲下去去看枯叶上星星点点的雪粒,荣德也没见过,蹲在他稍后一些的位置,一起啧啧称奇。
罢了,楚都终年无雪,见之新奇,且放过一时。
谢暄手指拂过枯叶,眼梢的余光却总朝着一旁偷偷睨去,指尖捻过冰雪的凉意远不及身边那位周身散出的彻寒。
如果还看不出来他生气,那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了。
哪怕经历了还许多,他也还是谢暄,一颗心早就给了出去,他想过放弃,想过逃走,想过一刀两断,却从没想过去拿回来。
可结局仍不知几何,他要如何回应,又如何敢回应,谢暄忽然忆起梦中山间那座坟茔,满地的叠得整齐的元宝,那声兰时嘶哑到过分,悲怆得让他……
肩上突然传来的重量让谢暄心头微悸,侧头看向敷于肩头的手背,脸颊正好蹭上去,冰得他一缩。
“越发寒凉了,别着了风。”
语气无波无澜的,听不出喜怒。
谢暄没动,眼中欣喜渐渐褪去,忽然叹了口气起身将灯笼递给荣德,让他在前面照着路回去。
他们居于总督府偏僻一隅,既清净又符合身份,只是这间看似简单的房间里,不生烟的银丝碳跟不要钱似的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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