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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悯擦去凝在睫毛上的霜,手背上都是绽裂的血痕。
他不咸不淡地说:“我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兄弟,也不记得需要向谁复仇。
我不会离开极乐堡,更不会离开主人。”
“你不是奴隶,是我的兄弟。
我实在不明白,公爵为什么这么对你。
他没有告诉你吗?”
傅霄叹了口气,仿佛在自责没有照顾好傅悯。
他把手背到身后,眉心凝起褶皱,沉声道,“在我和公爵第一次谈判时就已经说好,等我离开极乐堡的时候,你必须跟我一起走。”
傅悯睫毛上的霜雪蔓延到了脸上,连语气也冷了几分:“他不会让我离开。”
“就因为你和公爵的信息素完美匹配,你认为你们是命中注定?”
傅霄语重心长地说,“你未免太不了解你的主人了。
你觉得他会是向信息素屈服、任由本能左右自己意愿的弱者吗?”
傅悯想起那天安鹤笙所说——他不属于任何人,过去不曾,以后不会。
安鹤笙的确不在乎信息素、不在乎神明为自己做出的选择。
“也许你该和蓝郁谈谈。
公爵确实有命定之人,但不是你。”
傅霄走近几步,对傅悯低声说,“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信息素和命中注定,毫无关系。”
傅霄拍了拍傅悯的肩膀,丢下一句“为出发做好准备”
,和郑夺一起离开了。
傅悯沉默着驻足原地,不自觉捏紧了手里的花。
自从那天他握住淬霜之枪,他脑海中暗浊混乱的旋风开始降下速度,飘飞在其中的凌乱无序的模糊碎片,开始变得清晰。
过往的回忆以零碎的片段形式,不断在他眼前闪过,令他顺着人生的脉络往回追溯,记起一桩桩一件件往事。
但这些碎片依旧是被撕碎的,没有组成完整的画面。
因为在他内心深处,有着莫名的抗拒。
冥冥中他有种不安的感觉,一旦所有碎片形成完整的链条,将那幅画面呈现在他眼前,那么现在的一切都会改变。
这种喘不过气的不安,只有当安鹤笙在他身边、在他怀里的时候,才能暂时得以缓解。
晚上他迫不及待去盘龙脊接安鹤笙,仰头看向悬在夜空的月亮时,无意中在城墙上的一条裂缝里发现了这支花。
严酷的雪境没有花朵,只有坚硬的针叶。
当傅悯看到这支花从冰霜覆盖的坚硬墙体的裂缝中长出来,犹如凝结的月光般皎洁动人,简直像是看到了一个精巧的奇迹。
他想让他的主人拥有这个奇迹,于是攀上城墙去摘花。
墙体上的冰棱滑不留手,寒冷刺骨,他的指甲崩裂了,手背的皮肤在寒风中绽开一条条血痕。
可他还是冒着从冰墙上摔下来的风险,摘到了那支花。
花朵里藏着一个秘密——它的外瓣皎洁似月,内心却赤如绛玉,宛如用柔软纤白的花瓣托起一簇火焰。
它令他想起主人,想起主人皎洁冰冷的躯壳里生生不息的火。
傅悯将它藏在怀里。
等到了军务厅才得知,安鹤笙已经回去了,于是又赶快返回极乐堡。
一路上他都在想,将这个小小的奇迹献给主人时,主人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可是傅霄的一番话,打消了他雀跃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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