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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6点钟,分秒不差,张修齐睁开了眼睛,从睡梦中苏醒过来。
然而他今天并没有直接翻身起床,而是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过了大约1分钟后,才转过脸,看向身侧。
只见他身边躺着个人,睡得很熟,睡姿也不怎么稳当,紧紧依偎着他,腿部还微微蜷起,似乎要把自己缩成个半圆。
若是来个心理咨询专家,肯定会指出这种睡姿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然而张修齐可不懂什么是“安全感”
,他只是微微皱起了眉,觉得要做些什么。
但是思索了很久,他那颗缺了魂的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发现身边那人并没有要醒的意思,只能缓缓坐起了身,向隔壁洗手间走去。
牙膏均匀的挤出两厘米,毛巾拧干到不会滴水再挂起来,梳子沿着发根划过头皮,就连上厕所都有着固定的程序,一丝不苟的洗漱完毕,张修齐走出了厕所小间,站在屋子正中。
这间屋子比他之前住的地方要大了许多,但是他并不怎么习惯,只因那人经常会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
对于张修齐而言,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在他那简单到了极致,又不怎么灵光的脑袋里,“找不到”
是一件相当让人焦虑的事情,如果不是去铲除邪祟,他并不会离开熟悉的人身边,之前是舅舅,现在则是睡在床上的那个男人,那个带着龙虎山符玉的人。
“魏阳。”
几乎是无意识的,他喊出了个名字。
他知道那人名叫魏阳,舅舅跟他说过,然而叫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却觉得脑袋里有些别的东西若隐若现。
缺失天魂并不会让人丧命,甚至不会干扰中枢那几枚魂魄,限制行动或者学习能力,但是却会夺走人对于感知和表达的控制力。
张修齐并不傻,只是这副身体里根本存不下所谓的“情绪”
,让他缺乏喜怒哀乐,对外界那些人性化的反应也格外迟钝,而仅剩的那些情绪残渣,就成了他需要牢牢抓住的东西。
那是“杀掉”
和“跟着”
,杀掉所见的一切邪祟,跟在他熟悉的人身边。
这两种情绪分不出孰重孰轻,但是固魂阵却会为他选择,每当魂魄比较稳固,意识比较清晰的时候,嗜杀那面就会占据上风,让他不由自主想要铲除邪祟。
而当受了重伤,意识混沌时,他就会依据本能回到熟人身边,如同雏鸟一般跟在对方身后。
为了让魏阳放心的收留他家侄子,曾静轩并未告诉小神棍这件事情,只要能及时赶回来,这并不算什么大事。
但是曾先生却没想到,在不知不觉中,张修齐自己作出了一些改变。
像是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张修齐低下头,默默往下看去,不知何时乌龟老爷已经爬到了脚边,正奋力咬着他的裤边。
似乎知道这房客看到了自己,老爷松开了那条皱巴巴的睡裤,一扭一扭往阳台爬去,爬了两步还专门扭过头,“啊”
了一声。
张修齐沉默无语的跟在乌龟身后,一起走进了小阳台,只见老爷已经把爪子搭在食盆边上,啪啪拍着,一副非常生气的样子。
估计是昨天某人喝高了,忘了给老爷准备粮食。
这种层次的交流,张修齐居然看懂了,低头问了一句:“饿了?”
乌龟老爷:“啊!”
张修齐:“……”
乌龟老爷:“……”
一人一龟同时朝床上看去,只见他们的饲主还团在床上,睡的人事不知,完全没有醒来的意思。
低头看了看乌龟拍的啪啪作响的食盆,张修齐走到了床边,伸手推了推魏阳的肩头。
那动作算不上多轻柔,然而魏阳却把头往床单里又埋了些:“别,再让我睡……会……”
张修齐想了想,弯腰把趴在脚步的乌龟抱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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