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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蕴听得满头雾水,总算听出一丝调头不对,手捏着那纯银调羹停止喝粥。
“李文正长得也俊俏,阿娘看了,不比简潼那小子差,还年纪长些,更懂得疼人。
你若嫁给他……”
“阿娘!
!”
赵蕴音调瞬时拔高,手里银碗一丢,粥洒得到处都是,气呼呼地,“谁要嫁给他了!”
“快给她收拾收拾。”
宁妃清丽面容显出一丝不快,令内侍速将这满地狼藉擦拭干净,转头教训起赵蕴来,“你以前哭着喊着说非李瑛不嫁,莫不是忘了?”
“那也是六七岁时的虚妄之言,阿娘,你怎能当真?”
赵蕴不服气地反驳道,“我自有打算,阿娘你别瞎操心了。”
话到这里为止,赵蕴犟着脾气与宁妃一时相顾无言,又坐了会儿便携钦月回承欢殿。
此夜睡不踏实,梦中朦胧可见简涬的背影,她满怀欣喜地想追上去,触手可及却如何也碰不到简涬,好不容易等他驻足转身,那张脸却蓦地变幻成李瑛。
猝然惊醒,承天门上晓鼓咚咚,黑幕下泛点鱼肚白,殿内仍烛火未熄。
五更天便醒了,实不是赵蕴的日常作息,还想倒头再睡个回笼觉,但思及李瑛与她所说,只得唤来宫婢梳洗打扮。
钦月捧上盅鸡茸粥配四宝石榴包,哪知赵蕴啜口热茶便起身要走,她忙道,“殿下,不先用早膳吗?”
“不吃了,去完大理寺回简府里吃。”
赵蕴整整衣衫,一脚迈出殿外打了两个喷嚏,就听银铃般清脆笑声,来人乐呵道,“九公主,这么弱不禁风,过会儿去到大理寺狱,担心别被吓着。”
“……舒和?”
隔着道半掩宫门看不真切,赵蕴再往外走,瞧那芙蓉娇面隐含叁分讥笑,腰肢窈窕身条细长,正是连家幺女连舒和,雪青大袖衫拖曳于地,更衬她如高岭之花,拒人千里之外。
“怕你起不来,特地来喊你,别耽搁查案子。”
连舒和倨傲道,看出今日赵蕴不算磨蹭,两人便不多啰嗦,快步行至宫外,共乘一辆四驾车辇,近随婢女紧跟在侧。
好在大理寺离宫城尚且不远,未觉这车内死寂有多尴尬,赵蕴拎起裙裾正欲溜之大吉,连舒和见她匆匆忙忙,嗤笑一声,“溜这么快?待会儿还得见呢。”
赵蕴不明就里回头望她,连舒和状似亲昵地拍拍她脸蛋,笑嘻嘻道,“简夫人邀我去简府做客,说是有新到的庐山云雾,陪她论论茶道。
难不成,你今天不回去?”
“自然要回去的。”
赵蕴小鸡啄米地点头称是,可不想与她纠缠过多,连忙跳下车去,只听她声音渐行渐远,消逝风中,“舒和你先行一步,我随后便—回去——招待——你!”
提心吊胆摆脱这尊大佛,赵蕴定定心神深呼吸,由颜彪领她进了大理寺内,没走两步李瑛便从厅堂里迎上来,“殿下来得正好。”
他打了个响指,捆得五花大绑的一胡人被抬上堂前,李瑛侍从就着他膝盖一踹,此人嘴被堵住只闷声痛叫,老实跪在地上不敢挣扎。
“还请殿下过目。”
李瑛一把揪出那胡人口中布团,白里发灰的棉布浸满黑血,细看还沾着半颗牙,赵蕴背脊生寒,端详其鼻青脸肿猪头叁的丑样,更是明白李瑛为何叮嘱她今早先别吃饭。
那人面如死灰亦不开口求饶,赵蕴忍着恶心打量他,估摸是在狱中被教训得狠了,五官相貌都略微变形,不过从鬓角至下巴处的浓密胡须,确是那晚关押她与简涬的看守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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