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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晏抬手扔下令签,坐回堂前,见众人纹丝不动,秦攸拔剑指向角落的差役:“还不去拿?”
差役颤声应着,连滚带爬地去拿来两副拶夹。
秦攸一把拽过来,扔了副给卢湛,回身看向裴晏,见其微微仰头示意,颔首默然应下,走到云英面前俯下身,用只得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句“得罪了”
。
云英眸光微动,浅笑着伸出十指。
另一边卢湛则难掩幸灾乐祸,咧嘴催道:“手伸出来,别让我来掰啊,省得拿不好轻重,倒把你给拽脱臼了。”
顾珩乞着看向顾渊,见其别过头去,心知是在劫难逃,只得吃力地伸出手,卢湛笑着将拶夹套上去,左右手挽紧麻绳,用力朝两侧一拉,顿时被那杀猪般的惨叫吵得拧住眉。
两人受刑,只听得一人哀嚎,顾渊不忍看儿子受苦,抬眼看向默不作声地那头,凝脂般的纤纤玉手,已渗出血来,顺着拶夹直往下滴,确也不像是徇了私。
裴晏转眸看着,紧抿双唇。
这行刑的讲究可多着,他特意让卢湛把秦攸也叫来,就是怕卢湛这傻小子拿不准轻重。
秦攸知情识趣,他当放心些。
但再轻也是要吃些苦头的,不一会儿,她额前也已渗出斗大的汗珠,脸上倒是云淡风轻,似毫不在意。
还真是硬骨头。
裴晏心下忖着,云英本低垂着的眼帘忽地抬起,四目相交,她嘴角似是噙起一丝笑意。
似得逞,似探询。
心底窜起些无奈的烦闷,他正色道:“云娘子可是要招了?”
“是……是误会!”
云英还没来得及开腔,一旁的顾珩倒是先哑着嗓子认输了,趁着裴晏叫停的最后一瞬,卢湛又咬着牙用劲狠拉了一把。
“我先前和云娘子有些旧怨,此番遭歹人所害,误以为是她挟私报复。”
顾珩颤声说道,怯怯扫了云英一眼。
沈承赶忙帮腔:“原来是一场误会,看来顾公子所见的那个麻脸农户应当是歹人假扮。”
裴晏不接话,正思量着要不要顺水推舟收了这戏台,门房匆匆跑进来,说于副将来问沈县丞调人手去郢州城修缮民居。
沈承不禁扶额。
军镇的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在这时候来,回头裴晏拍拍屁股走了,这怨气可都是沌阳来受了,他赶忙欠身道:“下官先行告退。”
话音刚落,于世忠便已进来了,阔步入内,拱手朝裴晏揖礼:“末将见过裴少卿。”
于世忠扫了眼堂前,目光落在云英手上,笑道:“娘子在这儿正好了,省得我去一趟江夏请你。”
裴晏没想到她还安排了别的援手,当真是半点不信他,嘴角一扯,沉声道:“于副将这是要请云娘子去修缮民居?”
“此凶嫌涉及两条命案,得暂时留在我这儿,还请于副将代为转告元将军。”
于世忠一时语塞,他没想到裴晏会拒绝,这与陆三说的不一样,正犹豫间,见云英朝他微微摇头,只得顺势应下。
沈承赶忙上前,赔笑着带他去调工匠。
裴晏看了眼天色,今日这戏算是演得差不多了,便也不再纠缠,挥手让顾渊把那半死不活的顾珩带回去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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