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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数次问过秦舒,除了恨,还有什么,是不是有那么一丁点爱呢?可惜,昏睡之中的秦舒并无只言片语。
秦舒听罢默然无语,她一只手抚上陆赜肩头的烧伤,这样大范围的烧伤,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能活下来也是幸运的。
见她久久不回答,陆赜一只手揽住她的腰,低喃一声:“嗯?秦舒,这个问题有那么难回答吗?还是你在清醒的时候,根本无法面对自己的心?”
秦舒叫他问得哑口无言,心乱如麻,不知过了多久,这才开口:“陆赜,你知道对于我来说,夫妻之间爱的基础是什么吗?”
陆赜听见她开口说话,心里松了一大口气,无论说什么,绝情也好,总比什么都不说要好,他问:“是什么?”
秦舒叹息:“是平等和尊重,尊者对卑者,贵者对贱者,不是爱,是施舍,是当做小猫小狗一般的施舍。
一个十足掌握我生死的男人,只会当做主人侍奉,我又怎么可能交付自己的真心呢?”
陆赜觉得她此话不实,即便是当初身为奴仆的董凭儿,照样甩脸子给闽浙总督看,又何尝战战兢兢,把自己当错主人侍奉过呢?
秦舒伸手抵住陆赜的唇:“你听我说完再说!
陆赜,我没有任何地选择,一切全凭你的心意。
你要我服侍你,我便只能服侍。
你要我怀孕生子,我便只能生下珩儿。
你请旨赐婚,我便不得不嫁。
倘若将来,你又生出什么心思来,我也只能听之任之罢了。
你说你从前说的是气话,但是你自己知道的,你曾经瞧不起我也是真的瞧不起。”
陆赜紧紧拥着秦舒,哑口无言,只说得出三个字:“秦舒,我没有……”
却也声音飘虚,毫无底气。
秦舒不想再说了,只觉得累,道:“陆赜,我们就这样吧,好好的把珩儿循儿抚养长大,我们对他们是有责任的,不要再说什么恨不恨的话了。
我有点不舒服,头昏想吐,你抱我出去吧。”
陆赜抱了秦舒出来,自有丫头过来扶着,又去旁边用温热的清水泡了一番,这才回了思退堂。
刚刚坐了一会儿,丫头正在擦头,便听得小梅在外边禀告:“夫人,小公子到了。”
秦舒心里纳罕,做什么还要通报,忙道:“快叫珩哥儿进来。”
帘子被打起,珩哥儿迈着步子进来,他虽才七岁,却长得越高了,秦舒坐着几乎与他站着一般高。
他身上穿着一件藏蓝色的直裰,胸前叫汗水浸湿了,看见秦舒坐在春凳上,刚叫了一声便忍不住带着哭腔:“娘……”
秦舒拉着他的手,也忍不住流泪:“是不是热着了?用过饭了没有?”
他有很多话想跟娘亲说,却都堵在喉咙,疼涩,什么都说不出来,咬着唇忍住哭声,跪下来:“儿子给娘亲请安,您身子康健了么?”
秦舒取了衣襟上的手绢去擦他额头上的汗水,拉了他起来:“又不是过年讨红包,做什么跪来跪去?我都好了,除了暂时走不了路,跟以前没什么两样了。”
她伸手去摸珩哥儿的脸颊:“长高了,也黑了瘦了。”
珩哥儿一味低着头不说话,死死咬着嘴唇,只怕自己一开口,便忍不住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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