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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仞遥只感觉到一阵冷,等他再睁眼时,顿时是一阵眩晕,眩晕过后,他眼中所见,都是刺目的白。
过了片刻,谢仞遥缓过了神,才明白自己周身都是厚厚的雪。
他整个人正被压在雪堆之下。
不知在雪堆里躺了多长时间,他左手被冻得没有知觉,右手却是温热。
谢仞遥艰难地往右侧了侧头,就看见了顾渊峙近在咫尺的脸。
顾渊峙紧紧地拥着他,谢仞遥右半边身子都在他怀里,被煨得温热。
他此时还没有醒,一条胳膊扣在谢仞遥腰间。
顾渊峙扣得紧,谢仞遥艰难地挪了半分,右手绕到他后背,摩挲了片刻,碰到了伤口。
谢仞遥手没什么知觉,摸了一会儿,才摸清楚伤口已经不在流血。
这个姿势很不舒服,顾渊峙长得肩宽体壮,谢仞遥下巴艰难地搭在他肩颈上,手绕到他背后去碰伤口还是勉强。
知道他不再流血,谢仞遥暂且松了一口气,雪里虽有空气,但到底闷得人难受。
他收回手,又静静歇了片刻后,费力挪开了顾渊峙搭在他腰上的手臂,开始去扒两人身上的雪。
许久之后,谢仞遥觉得身上猛地一轻,随之,就看见了霜白的天空。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从雪地里坐了起来。
压在他们身上的雪有两尺多厚,谢仞遥并不敢多耽误,自己从雪里出来后,又费了好些时间,才将顾渊峙从雪里扒拉出来。
他这才来得及去看周围的情况,这似乎是个平原,呼啸的西风夹着雪不断地刮来。
谢仞遥累得很了,他在周围转了一圈,没见到游朝岫和卫松云,也没看见沉沤珠一行人。
他和顾渊峙似乎被单独领出来,扔进了这冰天雪地里。
谢仞遥回到顾渊峙身边,去看他的后背,呼吸一滞。
顾渊峙后背上,一道伤口从左贯穿到右,像是要将他整个人一剑劈成上下两半,似乎再深一寸,就能砍断脊椎了。
而他们不知在雪中躺了多长时间,顾渊峙也不知流了多少血。
他伤口的两侧,已经没了血色,被冻得发白,像一团死肉。
谢仞遥绷着脸,指尖碰了碰这肉就收了回来,他将拂雪别在腰间,脱下外袍遮住顾渊峙后背的伤口,随即架起顾渊峙的肩膀,将人背到了自己背上,站了起来。
顾渊峙比他高许多,两只长腿有一小半拖在雪地里,压得谢仞遥只能弯着腰。
他一转头,就瞧见了顾渊峙拖在地上的腿,实在觉得滑稽好笑,谢仞遥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顾渊峙头枕在他肩膀上,安静而沉默地陪着他。
风雪交加肆虐,前方尽是小腿深的雪,没有道路可寻,谢仞遥背着比他重很多的顾渊峙,在天地间走得异常艰难。
但落琼宗练就了他的耐性,谢仞遥背着顾渊峙,挑了一个方向后,便一步一步走得稳妥。
他累了就停下歇片刻,哪怕停的次数越来越多,也从未将顾渊峙放下来过。
就这么稳稳当当地背着顾渊峙,谢仞遥从天明走到天黑,才碰到了一个可以遮风挡雪的木屋。
木屋里没有人,似乎被废弃了许久,屋中除了凌乱地铺着些稻草外,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屋门都掉了半块。
但好歹能供人休息,谢仞遥赶紧背着顾渊峙进了屋,他将顾渊峙放下来,把屋里的稻草拢起来,在最里面铺成了一个床的形状,再把外袍解下来抖干净雪,铺在了稻草上,才让顾渊峙趴在了上面。
人躺下后,谢仞遥也没敢停下来,木门是几根柱子捆着一起做成的,他略一思索,将掉了半块的门最粗的柱子取了下来,再用拂雪砍出了一截,然后凿空了中间。
他用这个简陋至极的木杯子盛了雪,再放怀里用体温煨化,用这些水给顾渊峙将伤口周围给擦拭了一遍。
木杯子能盛得雪极少,谢仞遥一趟又一趟地下来,等顾渊峙伤口周围都已经擦拭过一遍后,天际已然泛起了鱼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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